随后渐渐地,越发明显地,越发不能掩饰地,我重新感觉到自己肚子里面跟之前站立时候一样的撑疼,难以忍受的撑疼,感觉我的肚子要被撑得撕裂一样。
我抬眼再一次朝着那个高高站立着的魁梧男子那里望去半眼,我望见他宽大的脸表上更显高傲的面情,更显阴恶的面情,更显冷酷的无情。
我骤然间仿佛是清醒了一样,仿佛是醒悟了一样,他真的没怀好心。
而那个时候的我,也忽然之间发觉到,我已经把自己撑得全身都动弹不能,我只能够用眼角的余光去瞄视那个大男人半眼,我再做出任何过多的举动,都可能引起我肚子的撑痛。我才是在那一时间意识到,我跟个废人快没有了两样,起码在当时。
再接着,我的右手臂高举着那根横穿烤兔肉的木棍,也是觉得胳臂酸痛了,我无可奈何之下,轻轻缓缓地放低自己的臂肘,使搭落在自己的右膝盖顶,一边忍受着肚子的阵阵撑疼而极度地弯转右手腕,使得自己右手掌紧握着的那根木棍另一端可以继续保持高抬的姿态,以使我的更加不能动弹了的头部能够不费很大的周折就可以够到那所剩三分之一不足的烤兔肉。那个时候我之所以还会那样做,其实是因为紧随之,虽然我再也无法掩饰地显现出自己的肚子撑疼了的时候我身外两三米远处的那个喜怒无常大男子他没有再继续出声,没有发出狂傲恐怖的烈笑或者烈叫之声,但是他的一双大脚掌的平缓低沉的迈动声在我双耳的紧张辨识之中已经可以被感知到又一次发起,并且还是在向着我所身在的小殿堂殿屋的大致西北角落位置逼近。
我在那个瞬间越发清晰地感觉到了什么是无助,什么是无力反抗,我就那样继续咬牙切齿地忍受着肚子的撑疼,而继续尽可能大口地咬动,嚼动,吃力到想吐地下咽。我那个时候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左右一切,去改变一切了,我只能够尽我所能。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阻止那个魁梧强壮大男子向着我的靠近,向着我的前行,我只知道那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了,在当时。同时还是那样,我接下去的每一口下咽,除了引起自己腹部的剧烈撑疼之外,开始越发明显地引起反胃,引起我刚刚下咽就向上反吐的直觉。
我尽可能地坚持着一切,维持着一切,也尽我所能地阻止着一切。
但是,那一天我的绝望并没有因为我的努力而改变,而消散,反而是愈演愈浓,愈演愈深。
在我吞食着面前的烤兔肉到了感觉一丁一点儿都下咽不能,也是感觉着自己的身子一丝一毫都不敢再大动了的时候,我低垂着头部,凝对着横穿烤兔肉的那根木棍刚刚绝望得出神的一个刹那间工夫,我的身旁突然之间兴起一阵山崩地裂般响极的跺脚,大跺脚,重跺脚,带着一只沉重一二百斤的魁梧大身子的跺脚,停落在我的身旁,同时伴随着其人发自肺腑的凶恶吼叫声传出——
你不是很能吃吗?
我一霎之间被其人的震耳跺脚声惊蒙,我更是随即很快被其人的恶吼声吼蒙,我同时又是被其人的那句泼冷水一般的问话给问蒙!
我品味着其人的那番话语,我倒是觉得其人的言外之意在传示着,是我一直在故作逞强地吞食着,他的烤肉。那,与其人之前的命令,与其人之前看到我奋不顾身吃肉时候的满意笑声相呼应着,让我顿时就蒙得摸不着头脑了。
我太不能理解其人那句问话的深意了。其那一番话如同一把利剑,也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直落我的头顶。
我之后愣愣呆呆地微抬起自己的眼睛,微转动自己的眼睛,朝着已经确定无疑,躲无可躲,就在我近身身旁了的那个喜怒无常大男子望去,我望见他的身躯相比于我实在是太过高大,也是太过强壮,我对抗于他,根本就对抗不能。
我在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我自己该如何是好了,我只得利用同其人对峙静默的短暂时间去奢望着自己肚中的烤肉能够消化得快一点,让我可以继续吃下去。因为不管那个大男人他的态度多么无常,无论他的问话多么反常,我在尽心竭力地吞食他舍给的烤肉的时候,他始终都是未曾攻击于我的。我也只有借助那吞食烤肉的时候,为自己争取一些短暂的安宁。
——你继续吃呀!是大爷我让你吃的!你吃得没错,大爷只是想靠近一点,看你吃得更开心一些!
紧接着,可谓根本就没有歇息几口气的空儿,我身旁那个恶魔一般的男子就又是一番怪异深奥的话语连连出口,轻蔑地出口,怒怒地出口,余味邪恶地出口。
我到了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已经被其人的问话问得自己都傻了,问得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居心何在,他本意为何了。我也是自己在那一刻变得更加犹豫不决,不知所措了。我简单地品一品其人的那一连串话语,我隐约里只着重听出了其人简短的半句话,那就是‘你吃得没错’,至于那半句话之后的内容,我一时之内还顾不上品味,我就慌张不堪地再次靠近了自己面前的所剩三分之一不足了的烤兔肉,我吃力地张大自己的嘴巴,牙齿颤颤晃晃着,轻微地咬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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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只是想靠近一点,看你吃得更开心一些……
紧接下去,我的耳旁忽然之间在一个不经意之间,回响起了其人刚刚的语声之末内容。我浑身冷冷地一惊,我顿时变得头脑更加迷糊,我就一瞬之间跟真的呆傻了一样,我将身外的一切完全地给屏蔽,给忘记,我的脑海里就只记得其人的那一句话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