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鸾不好打扰段延亭,便站在他不远处看着手扎上的笔记,注意到手札上写着“可增加其他阵法的力量”时,顿时领悟过来段延亭这样做的用意。
唯一让她不解的是,段延亭在画完手札上的阵法后,突然抬头凝视着燕炽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原本闪烁的眼眸变得坚定,他忽然低头咬破手指,在阵法上修改了什么。
离鸾不懂阵法,只觉得段延亭用血改的那道符文让她莫名心生恐惧,多看一眼便觉得刺目滚烫,像是至纯至阳的力量。
“段延亭,你又画了什么?”
离鸾说这话时,段延亭恰好将手指上的尘土和血迹抹去,连忙神情严肃地做出了嘘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即看向燕炽的方向摇了摇头。
他不想让燕炽知道他画了什么。
离鸾明悟,连忙将摇摇晃晃起身的段延亭扶起,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个法子可会伤到你的身体?”
“不会。”段延亭摇摇头,轻声叮嘱道:“一会儿师兄启动法阵,灵力是绝对不够的,所以我们一定会将全部灵力输出到他体内,恐怕一会儿需要你帮忙护阵了。”
离鸾连连点头,但是觉得他这话里面有些问题,蹙眉道:“你现在的伤势不宜动用灵力,而且按你的说法这灵力的缺口极大,少你一个也不会怎么样的,你可别因小失大,让自己的情况变得更糟糕。”
“我知道。“段延亭深深呼出一口气:“但这个阵法需得我来启动,同样也无法假手于他人。”
离鸾见他态度坚决,只得妥协道:“那你可千万别硬撑,必要的情况下,我会插手阻止你的,希望你别让事情进展到这一步。”
…………
待全部阵法画好时,燕炽的半边衣袖已经被血染红,他的肩头如释重负一般地垮了下来,抬袖擦了擦自己额间渗出的冷汗,庆幸道:“幸好是一次性完成,要是换做以前我不知道要画几次……”
段延亭眉头紧蹙,视线落在他手腕内侧上的几处剑痕,若按照他所说的那样,第一周目的燕炽岂非满手剑痕?
燕炽感受到了段延亭炙热的目光,心虚地将衣袖拉起来,以为这样挡住伤口便能粉饰太平。但燕炽能明显感受到段延亭目光更加刺人了,忙不迭地转移话题:“阵法已成,可以开始了。”
离鸾明了,刚要联系文鹤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恰好回来了。外头的妖兽大概真的很多,李仙客和文鹤回来时袖口衣角皆是血迹,文鹤那柄剔透的昭雪剑都被染成了妖异的红色。
文鹤见离鸾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剑看,不自在地把剑收了收,险些做出用衣袖擦溅上血迹的蠢事:“外面的妖兽太多了,剑上的血没来得及擦干净,所以可能有些难看。”
“不。”离鸾摇摇头,看着被染上红色的昭雪剑,眼中满是欣赏:“一点都不难看,就像是湖面倒映出来的晚霞……”
——明透而绚烂。
文鹤怔住了,看着离鸾说完这话后,便又转移了注意力,片刻后惊醒一般地低下头,连忙将剑上的血迹擦净,以此掩饰自己不平静的内心,闷声道:“我已经好了。”
若换作平时,燕炽必要狠狠嘲笑文鹤一番,但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他必须摒弃一切杂念,全副身心投入其中……虽然即便如此,也还是会有失败的可能。
燕炽站在阵法中心,神情变为了少见的肃穆和慎重,只见他徒手抓住剑刃,让手中鲜血染尽剑上铭刻的符文,随即把逐厄剑直接插进了阵法中心,以本命剑为阵法中心,随即手中掐起了繁复的法诀。
燕炽口中念着的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大概是启动这个阵法的古诀,当他念完古诀的瞬间,剑上的血也像有了灵性一般,顺着剑刃流下,并在周围不断蔓延开来。本用血画出的符阵因为血的干涸,连字迹的颜色都暗淡了几分,却在剑上的血触碰的一刹那,迸发了耀眼刺目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