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基尔和盘托出一切,再用录音来逼迫那个藏头露尾的FBI亲手卸下伪装。
经过走廊的安室透,背后却无声无息地接近了一个黑影,风声掠过的一瞬间,安室透敏锐地回过头。
墙角正站着一个黑帽的高马尾女人,蓝色的猫眼在帽檐下冷冷地看着他。
“不用等到三点,”基尔说,“我已经来了。”
……
“也就是说,车辆入水的时候,你就和家人失散了?”
目暮十三竭力放缓语气。
一张圆圆的脸,和略显饱满的肚子,让他看上去柔和而没有棱角,能够最大程度地安抚惊慌的受害人的情绪。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神色惊慌,头发蓬乱如杂草,他盖着一张毛毯,手里捧着热水,即使这样也不能缓解惶恐畏缩的心情。
目暮十三每问一句,他都要犹豫很长时间,时不时还要四处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来。
搜查一课的刑警们找不到原因,只能将它归咎于男人被囚禁而成的惊弓之鸟。
这个年轻的男人,正是失踪已久的间宫贵人。
“江水那么冷,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回忆起当时的惨烈车祸,间宫贵人的身体又发起了抖,“两边有车……两辆车。一左一右,我根本就没法控制方向。他们是故意要把我逼下水的,一定是这样!”
“不要着急,慢慢来。”目暮十三安慰一句,“接下来呢?”
“水……有水。两边的车窗没关严,水一下全进来了,上涨的那么快,我只能自己跑,”间宫贵人的声音陡然一厉,“可他们就在岸边。他们就在守株待兔地等着我!”
——刚刚浮出江面,看见的就是追兵得意洋洋的脸,才出狼窝又入虎口,一旁负责记录的高木涉,脸上身临其境地露出了一丝惊恐。
“所以你就被带了回去。”
目暮十三做出总结,“你说他们追问的是一本账簿,那账簿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你知道吗?”
间宫贵人拼命摇头。
“账簿是老爷给的,我根本就看不懂。谁知道他们要问的是什么?”
——这场车祸里失踪的一共三人,除了逃脱升天的间宫贵人,其他两人生死未卜。间宫贵人话里的“老爷”,指的正是一同失踪的间宫分家家主间宫满。
他本人却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遇事一问三不知,不仅对账簿懵懵懂懂,问他绑匪的样貌特征,他也只顾哆嗦,嘴里说不出一句话。
目暮十三和身后的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又换了个提问的角度。
“既然这样,那账簿现在在哪?”
间宫贵人警惕地抬头张望,眼前的警察和绑匪一模一样的拷问话术,让他一瞬间害怕起来。目暮十三只得再安慰一句:“它是重要的侦查方向,里面的内容,很有可能就是绑匪身份的线索。”
间宫贵人终于慢慢道:“……我把他交给了一个人。”
目暮十三微微倾身。“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间宫贵人的情绪忽然又崩溃了,出口的话语颠三倒四,“是他帮我逃出去的,他是好人,账簿怎么就不能给他?”
审讯室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递水的递水,打镇静剂的打镇静剂。间宫贵人蜷在毛毯里发着抖,半饷,才艰难地吐出了一个特征。
“我只记得……他的头发是金色的。肤色很深,像外国人。”
吱呀一声,审讯室的门突然开了,里面的警察纷纷起身。门口进来的正是搜查一课课长,松本清长,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辛苦你们了,”松本清长沉稳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对身后的人说:“人就在这里。”
“课长!可……”
目暮十三欲言又止,松本清长对他比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警察的内部一向阶级分明,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间宫贵人被国字脸带走。
离开的时候,松本清长又与他单独聊了几句,他对国字脸的称呼是理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