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Case11。双线并轨的真相(9)
……
不是的。
唐沢裕想。
他在那一刻感到一种山呼海啸般的深切哽咽。从咽喉深处上涌,一直没过泪腺,像行走在沙漠里的人忽然见到了海市蜃楼。他翻腕回握住琴酒的手,动作却停在那里不动了,归根究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想要挣脱他,还是拉住他。
“不是……不是这样。”
琴酒发现这些需要多久?
所有的痕迹业已消失殆尽。他翻过多少细节,查完多少记录,需要怎样在死角盲区中禹禹独行,才能拼凑出这个结论?
“是花。”就像听到了他的想法一样,琴酒说。
“花瓶里的玫瑰。我没有印象,是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因为收到时唐沢裕刚从警视厅下班回家,隔着中间的操纵杆,一支玫瑰从驾驶座递到眼前。车上讨论的正是针对幻术秀的安排,这段经历自然也凭空蒸发了。
唐沢裕苦笑一下:“怎么会因为这个。我还以为……”
琴酒有自己坠毁了一架直升机的记忆,清点时却发现数量不符,明明这样的做法才更符合他的画风。
“因为只有这件事,”琴酒说,“我从不会忘。”
唐沢裕猛地偏过头。
出声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语调里带了哭腔,好像某种巨大的、温热的悲伤,以一句对白为契机,噗倏膨胀开去。靶场浮在一片煌煌的白光里,分不清左右前后,而他是溺在沙漠里的人,他在这一刻感受到某种复杂的情绪,是含混不清的惶恐、担忧和喜悦,他快要渴疯了,却不敢动摆在面前的一杯水。
琴酒低低地问:“我错过了什么?”
攥着他的手无意识加重力道,掌心温度相贴,整个世界仿佛只在这接触的一隅里存活着。
“一场烟花而已,”最后唐沢裕垂眼说,“没什么。”
至于如何摆平蜘蛛的心计、测算布局的筹谋,这些其实是最不值一提的事。一切烟消云散后,他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留住东京塔顶的烟花。
一只手伸过来,很轻地帮他擦掉了眼角的泪。
在看不到的后方,逆向的白灯将阴影织成裙裾。琴酒的脸色很沉,因阴影而显得面目模糊,像在酝酿一场看不见的暴雨。
他很少干扰或阻止什么。今天的做法已经属于破例,因为唐沢裕太累了。
当他坐上副驾,眼神肉眼可见的疲惫,窗外的天光模糊轮廓,表情空白到像要在光里消失掉。
只一眼,琴酒便更改了前行的目的地。
当他被那些庸俗的、无意义的、乏味的事物占据脑海,他总会在这时感到无法克制的暴怒。席卷一切的怒火落到实处,让他铁钳般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只要唐沢裕试图挣脱就会发现施加在上面的力道有多大,幸好他没有。
因为领他过来的意图没有收到任何抵抗,他才能牢牢地、不动声色地压制下这些念头。
这些背地里的庇护有谁知道?
他们凭什么让你枯耗心血?
琴酒喉结用力地滚了滚,阴影里的墨绿色瞳孔,某种发狠似的神色一闪而逝。
……
柯南把踏脚凳搬进卫生间,踩上去够到水池。
镜子里的毛利小五郎哈欠连天,迷迷糊糊地让了半个位置。他两眼半闭不睁,因此也没有注意到,柯南的表情清醒而沉重异常,根本不像一个早上刚起的人。
他拧开牙膏,接水漱口,边想:所有人都有隐瞒的事。
已经是修学旅行结束的第二天,回去之后,灰原哀就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地下车库里的研究所出口离帝丹小学的集合队伍足有两三公里远,FBI将他们送回公园,刚一下车,柯南便急急地问灰原哀:“你是怎么出来的?”
灰原哀并不说话。
两人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往前走,一个急切追问,一个充耳不闻,直到抵达医院的铁门前,灰原哀才说:“有个我父亲以前的朋友帮忙。”
两人跨过铁门。
柯南当然不信这句话,皮斯科也认识宫野夫妇,但也没耽误他毫不犹豫地绑架灰原哀。如果组织里真有一个人愿意不惜一切地救灰原,当初的宫野志保又怎么会被关进毒气室?
灰原哀被他追问得不耐烦,就说:“我答应了要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