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顿时有了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往前看了看,确定那扇门不会突然打开,才按动播放键,哒哒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一道女声开口:“我知道你救了苏格兰。”
咚!
录音笔瞬间被倒扣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
柯南心跳如擂鼓,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录音带里的内容,但却是从另一个方位录制的!
——宫野明美能偷录私藏一份,唐沢裕自然也可以,只是他们谁也没往上面想。办公室里没有唐沢裕的私人物品,他请了年假,说自己要环球旅行,打点好了自己消失乃至死亡后的一切;可他独独把录音笔留在这里,是等待着谁,还是……留给自己?
柯南听了一句话就立刻按下了暂停键,录音的内容隐蔽激烈,警视厅人多耳杂,即使未必有人能听得懂,也难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
他虽然理智上关闭了录音笔,感情上却一直念念不忘。
这是唐沢裕特意留给他的吗?
录音是那段已知的、重复的对话,还是后面有新的内容?一年前发生的事,唐沢裕为什么一直留着?那句“又在需要的时候让我成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后的时间里,柯南又仔仔细细地将办公室搜了个遍,遗憾的是再没有录音笔这样的漏网之鱼。
倒是他发现百叶窗中央的扇叶有弯曲的痕迹,似乎有人经常用手指拨开一道缝隙。
柯南将矮柜拖过来垫在脚下,站在唐沢裕的高度,能看到警视厅远离主干道的另一侧,绿树流水逶迤,路上车流寥寥,并没有人。
旁边的座机电话忽然叮铃铃响起来,柯南正在唐沢裕的座位上沉思着,闻声左手一抖,好巧不巧地碰掉话筒。
与宫野明美不同的另一道女声:“喂?”
柯南犹豫了很长一瞬。
“唐沢警视不在,请问你是……”
“和泉直子,”电话的那头流畅地说,“唐沢警视现在不在吗?请问他去了哪里,之后我该什么时候打电话来合适?”
“他……之后也不会在,……休年假去了。”柯南下意识道,“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替你转告。”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对方说了告别语就要挂断电话,冥冥中柯南思绪一动,追问道:“请暂时先不要挂!”
“那个,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出了什么事?”
他是突然反应过来和泉直子话里的语气的。
“那我就放心了”,潜在的意思是,对方之前并不放心。——难道她是和唐沢裕有联系吗,为什么要担心唐沢裕的状况?
这个混乱的时候,柯南很难不去多想。
电话那头的声音犹豫片刻。想必和泉直子也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挂断,过了一会她回答道:“我有张银行卡,每个月的这一天,每个月都会多出一笔钱。”
“但这个月突然没了,最近也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新闻,他就像忽然销声匿迹一样。我等了两天,之后才……”
原来是这样,柯南想。
充斥着各种蛛丝马迹的社会里,一个人的消失,总是有痕迹的。或许搜查一课的警察们过了一个月才能发现;而听过他名字的民众知道的更晚,更多的芸芸大众,只是这世上与他毫无联系的一员。
可他即使隐秘而盛大的预谋了所有准备,也终有错漏之处,就像一直单线联络的资助者,发现他的消失,也会拨过来一个电话。
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可能会引起什么不好的揣测,和泉直子立刻又说:“你不要多想!我、我不是图这笔钱才联系他的,我早就到了能合法打工的年纪,后来的数字我一分没动。主要是,嗯……”
“我想告诉他,手术已经顺利完成……我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转到普通病房,这是我能接触电子设备的第三天。”
和泉直子小声问:“你能转告他吗?”
……
如果自己能够做到,柯南当然会应下这个请求。
他低头看手里的卷宗。双子楼十亿日元勒索案,引走当时的拆弹警察,拯救了十七条人命的流浪女孩是她;东都环状线劫持案,身患血癌,毅然决然向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复仇的人也是她。
律师为她申请了保外就医,而她现在居然要康复了。
分析的时候她挂在白板上,成为被苏格兰诱导的受害者,一个冷冰冰的名字。但此时此刻,听到电话里急促又羞稔的声线,柯南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感觉。
他试着向对面说:“……那个,关于你和唐沢哥之前的事,我想听一听。”
“你在哪家医院,方便我来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