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母妃的心思之后,我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一天就被毒死了。一直到那年的蒙古围猎,我摆脱这一切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先帝正好整顿官场,母妃的娘家,吴家也被牵涉其中。为了救自己的家族,为了挽回自己日薄西山的宠爱,母妃决定行一招险棋。”
“在那次宴会上,母妃找来的杀手假意行刺皇上,实际上是想要三哥舍身救驾,博一个救驾之功,重获先帝的宠爱。他们成功了,三哥拦下了杀手,因此受了重伤,成功博取了先帝的怜惜。”
“但是,这还不够!”周承谨的声音如寒冰般冷漠。
“再没有比一个死去的皇子,更能博得先帝愧疚和怜惜的了。即使这个皇子是他平日不在意的,但若死了,他的记忆里也全是他的好了。而我就是那个应该死去的皇子!母妃让杀手在先帝面前把我抓走,让他再找个机会把他杀掉。”
以前每次回忆此事,他都忍不住发恨,可现在他突然有些感谢自己那个母妃和杀手了。若不是他们,他也不会遇见阿姐,也不会遇见阿父和阿娘他们。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计划的,又想问我是如何脱身的对不对?”看着一脸着急的林依兰,周承谨笑着反问道。
“很简单啊!你只要坚持每晚不睡,你也可以听到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啊,毕竟谁会刻意去提防一个才七岁的孩子呢!你说是不是?”
林依兰再也忍不住了:“可皇上,你当时既然已经知道了丽妃的计划,为什么不告诉先帝呢!”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先帝就算不喜欢,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证据呢?”庆元帝的反问让她哑口无言。
“我知道这个计划又怎么样?谁会相信堂堂丽妃会忍心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呢?何况这冰冷的皇宫又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呢?就算这次活下来,以后依然是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中。我还不如将计就计,离开这个皇宫。”他淡淡地说道。
“可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这样太危险了,不说杀手,就是那茫茫的草原,里面的豺狼和沼泽,随时都可能要了你的命。”她真的想象不出一个才七岁,还没有正式开始练功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看她着急的样子,周承谨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不过当年,那段时间,是真的好难!”想起往事,周承谨不由地叹息。
“虽然用事先藏好的迷药迷昏了杀手,带着准备好的银子就开始逃亡。可是我太低估草原的险恶了,那一路,可谓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出了草原,却却没想到出了草原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时不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刚出草原,我的银子被人抢了,还被打断了一只手。若不是阿姐,我恐怕就要死在那些灾民手中了。”想到第一次和阿姐相遇的场景,周承谨才真正的笑了起来。
“一开始我对阿姐并不好,可是阿姐还是不计前嫌地照顾我,还帮我接好那只断了的胳膊。我们两个就这样一边乞讨,一边流浪,那段时间,也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当时日子虽然过得苦,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林依兰静静地坐着庆元帝旁边,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他和皇后小时候的那些琐事,虽然平淡,但她知道,那是庆元帝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后来我们就被阿父和阿娘收养了。”
“在西北的这些年,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的岁月了。那个时候,最小的秋霜还没有出生,阿娘的亲生孩子也只有大哥千丈和二哥明镜。但是阿娘很喜欢收养小孩,除了我和阿姐,还有大姐飞绝和小妹江雪。一家人虽然吵闹,但总是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
林依兰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不管是他最依赖的千皇后,还是最敬畏的千师、严苛的镇国公、可靠的大哥千丈、温柔可亲的飞绝姐姐、活泼可爱的小妹江雪,甚至是和他不对付的千相明镜。提到他们每个人时,庆元帝的眼睛都闪闪发光,那是发自内心的的喜悦。
“我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到会到我生命的结束,可是在我十七岁那年,一切平衡都打破了。”
说到这里,周承谨不由地紧握住拳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地事情。
林依兰知道,那一年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十四年前,阿娘逐渐掌控了西北大军,成了大周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对宗门的威胁日益增大。加上此时,他们知道了阿娘的丈夫,阿父,就是曾经把宗门狠狠算计了一把的那个秀才。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同时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四宗,暗中策动了蒙古准格尔部落和满清天异宗,三方对阿娘所在的西北大本营发动了突袭。”说道这里,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