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今天为什么在非常规时间进入圣池?
不记得了。那想必也不是为了重要的事,对吧?
令如律心中奇怪的感觉再次闪过,但是却聚集不起来。怀疑、警惕等等情绪都像被橡皮擦得消失了,只余下平和。
她便也不再着急呼唤先王,就这么不知忙活了多久,她再抬起头时,看到圣池水面上弥漫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而远处的雾气里,有一道人影。
刹那间,令如律又有了那种轻微的违和感,可却没有办法停止观察。仿佛有道声音趴在她耳边给她灌输,告诉她那是很重要的人。
那人形身穿金红色长袍,盘腿坐着背对着她,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
——圣池里的先王们应该是金色的轮廓虚影,而不是有颜色的实体……
令如律脑海里似乎闪过这么一句话。
——不对吧,你都看到实体了,那肯定就是你记错了。
又有一道声音否定了之前的疑惑。她的猜疑像被雾蒙住的窗户一样,很快模糊不清。
令如律皱眉,迈步上前,有些烦躁地靠近那道人影。
雾气越来越浓了,她几乎看不清水面。而随着她的靠近,池水也愈发深,一直漫到了胸口,带给她闷闷的压力感,活像有水鬼要拽着她下坠。
那道人影却始终是在水面之上的,似乎身下有个台面。
就在池水淹到脖子的时候,令如律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小律,你来了。”
她在浓雾中低下头来,微笑地看着令如律。
她的五官令如律初看很陌生很假,但随着“先王令璟光”这个词跳上脑海,眼前的这张脸也越看越熟悉、越看越清晰。
普通的、棱角柔和的面庞,浅金色的双眼,天然带着文雅笑意的嘴角。
——啊。原来是妈妈啊。
令如律眨了眨眼睛,旋即,她看清了令璟光周遭的场景。
令璟光坐在一块凸出于水面的白色岩石上,朝令如律伸出手,温和地说:“不要在水下待着了,当心着凉。”
亲昵的,来自母亲的关切。
令如律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回握住它,借力也登上了岩石。
令璟光很快松开手,她们交叠的掌心还没来得及变热就分开了。令如律感觉令璟光的手好像也和她这个泡了很久冷水的人一样,毫无温度。
“妈妈,你在干什么?”令如律浑身上下都是水,沉重,寒冷,头发也浸满了液体。她费力地捞起衣摆拧水,探头看令璟光。
令璟光面前有一方台面。那台面质地像是劈砍了溶洞里的石笋而制造的,表面光滑如镜,雕刻出棋盘纹路。
“我在玩游戏。”令璟光取出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格里,“小律要陪我一起吗?”
令如律走到母亲对面,看到她下的是帝国的“百虫棋”。
百虫棋是虫族最热门的棋种之一,规则有点像前世的象棋围棋结合体,分为工、兵、王等不同的棋子,据说古时候会用于模拟两军对垒。
令如律捏了一枚白棋坐下,挑眉有些奇怪地问:“已经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