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着车门的手指从五根到最后一根根松开,陆今安脚下的力气一点点加重。
到最后闻宴松手时,陆今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再见。”
闻宴刹那间向后飞坠,滚落,一圈又一圈,疼痛不知从哪个地方开始蔓延,很快,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全身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但又好像不是疼痛的感觉,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痛感。
他张口,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狠狠撞在天桥的围栏上,能清晰听见骨裂的声音。
他睁不开眼,连动一根手指都那么困难。
雨点越下越大,冲刷着身上的伤痕,从他身下蜿蜒出一条条淡红色的小溪,既像是他的血肉滋养了一朵向四周绽开的艳丽花朵,又像是一张巨大的红色蛛网。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已经死去,胸腔的起伏已经渐渐变得不明显。
闻宴用尽最后清明的神智感受着右手手腕上的滚烫的温度。
项链好像在发光。
他的神明是不是要来接他回家了?
他想回到南城的那个出租房里。
他还想给宁宁洗头发。
然后宁宁会在他给他吹头发的时候故意晃头把水滴溅他身上,见他生气又会像只狗狗一样蹭着他的脖子。
他想买戒指。就像是文斯和季枫一样,用戒指把宁宁套牢了。这样他就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想和宁宁养只猫或者狗。虽然他们很穷,但是日子是会越来越好的。
他想那套新衣服宁宁穿起来肯定很好看,可是他看不到了……
他想和宁宁做很多很多普通情侣会做的事情……
半年……真的太短了啊……
是不是他太过贪心,所以老天惩罚……
陆今安似笑非笑地从顾南霖身上拿出一把手枪后下了车,蹲下,枪支对准了闻宴。
跟在后面的季子瑜已经赶到了现场,看见陆今安举枪对准闻宴时,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些零碎的片段。
那段他最昏暗的时刻,有个人的出现就像光一样,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季子瑜。
那年他二十二岁,尚未成长起来的他一心想夺得季家大权,但季夫人的第一选择永远是季子瑜的哥哥。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抉择。
他和旁支谋划想要夺权,却是与虎谋皮,反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