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书嗅着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再看着对方口罩上方一双和蔼的眼睛,有些心虚,“我以后会注意的,没好之前不会再乱跑乱跳了。”
大夫这才点点头,在电脑上慢慢的敲出几行字来,接着打印机咔哒一声响了,刺啦刺啦的打出两张纸来。
大夫把两张纸拿过来,递给林美姿,“先挂瓶水,然后去拿药。”
林美姿道:“大夫,要不住院观察两天吧?”
柳长书吓了一跳,忙去拉她的衣角,他才不要住院,又麻烦又无聊。
大夫也笑,“用不着这么夸张,注意点就行。”
拿完了药,又去挂了水,等要出门离开的时候,就听周围乱糟糟的,有人在叫喊着什么,还有人时不时的朝着一个方向赶过去。
柳长书正坐在轮椅上无聊的打哈欠,就见一个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头上裹着绷带的四十多岁大叔,抡着一个挂输液药水的架子,把它当作拐杖,连蹦带跳的从旁边蹿了过去。
那大叔一只脚踩着拖鞋,另一只受伤的脚缠着纱布,高高翘起,挂输液药水的架子被他撑在地上,虎虎生风,呯呯作响,比铁拐李还要让人侧目。
有护士看他这样,忙上去询问,可又哪里撵的上他的速度。
柳长书见了这样的神人,张大了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憋出俩字。
【卧槽!】
还没感叹完,身下的轮椅就是一个突然加速,咕噜噜往前蹿去。
柳长书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到轮椅靠背上,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不小心撞上来,把轮椅撞飞了呢!
正手忙脚乱的刹车,身下的轮椅又是一个二次加速。
柳长书这下子肯定了,作怪的不是别人,绝对是自家那个傻小子。
果然,就听头顶上方传来柳长意急切的声音:“我们也得快点,走的慢了就赶不上了。”
柳长书气气反手朝上掐了一把,也不知掐到了哪里,只听对方哇哇怪叫,“干什么干什么,开着车呢,别胡闹!”
【嘿,还说我胡闹,这臭小子,就是找打。】
林美姿这边刚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就见两个那么大的儿子都不见了,四处乱转了会儿,这才想起打电话来,等她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柳长书那边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他们两个到的还算早,挤在前面,正好把情形看得清楚。
这是一间单人独立VIP病房。
里面的病人,说来也真是巧,他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刚被开了瓢的王振国。
王振国要带儿子女儿去做亲子鉴定,结果被妻子刘丽丽给砸了个脑袋开花。幸好当时不知怎的偏了一偏,那水晶烟灰缸没有砸瓷实,只有一些脑震荡,还有一些皮破出血。
许是脑袋顶上漏了光,王振国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也知道了自己脑袋上挨的这一下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于是直接叫警察来处理此事。
这会儿他刚和律师聊完,把人送走,忍着头晕恶心歇息了一会儿,刘丽丽的一对父母就上了门,同行的还有王怡甜和王怡宁。
两个孩子和他的亲子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倒是正大光明的上了门,除了刘丽丽。
刘丽丽因为故意伤害,这会儿还被拘留在警察局里,想出来也没办法。
柳长书到的时候,刘父刘母刚对王振国叙完感情,并进行了第一轮谈判,还小小的吵了一架。
病房的门大开着,不知道是忘了关,还是刻意开着通风,让门口的人能够一览无余的看清楚室内的情景。
王怡甜和王怡宁一大一小立在房间侧面,眼泪流了一脸,看着病床上的王振国,时不时叫两声爸爸。
刘父站在当地,一声接一声的叹着气。
刘母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扒了一个橘子递给了王振国,王振国一扭头,权当作没看见。
门口看热闹的人,就有指指点点的,“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老人都给赔礼道歉了,还要怎样呢?”
“就是。”旁边有人附和,“这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容易,还有那俩孩子,多可怜呀?”
“哎呀,可我听说,是他老婆把他打住院的,脑袋上来了这么一下,直接砸进医院里,多可怕呀,那可是脑袋啊,一个闹不好,人都没了,要我说,不能轻易原谅。”
一开始说话的人愣了一下,有些讪讪,“再看看,再看看。”
刘母见王振国不接,把手里的橘子放到床头柜上的白瓷盘子里,“振国,两口子吵架,吵吵闹闹在所难免,丽丽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了她吧。”
王振国靠在床头,看着说话的刘母,眼睛里的嫌恶想掩饰都掩饰不住,“她过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