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一边感应,一边听薛平治介绍死星虚空甬道当前的情况。
甬道安置在一座陆上的废弃矿区中,较当年上清宗时,有了数百里的偏移,就是这数百里,显出真界虚空结构在天地大劫中的变化,里面的玄妙,就是余慈这样精通虚空神通的,也难准确阐释。
不能忽视的是,任何一个虚空甬道,对于真界的结构和天地法则,都会构成威胁,远的不说,北荒上空,永沦之地和真界碰撞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可都还摆在眼前呢。
在发现该条甬道的第一时间,洗玉盟便在这里也设下了禁制,并安排人看守,也是应有之义。
至于清晰可见的收取“过路费”的情况,则是另一个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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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真不少……”
余慈有些意外,耳闻是一回事儿,目见则是另一回事儿。就他所见,这一片本该是荒芜的废矿区内,竟然有超过四十名以上的步虚、长生中人,在洗玉盟守卫的指引下,依次登记并缴纳路费税金,秩序井然。
这还是他看到的,之前那些已经通过的,又有多少?
当然,看到他过来,过路费什么的,此地的护卫是绝不敢凑上来讨要的,非但不敢讨要,还要过来解释。
洗玉盟内部,信息传递最为迅速,此时此刻,一切相关的、要害的区域,其负责人手中,都有余慈的留影。
此地的负责人就在心中叫一声苦,却不得不飞上来,和余慈打招呼。
“渊虚天君在上,请受在小人一拜。”
来人倒是好大礼,若不是飞起半空,恐怕就真要跪拜下去了。
余慈扫他一眼,见此人也就是步虚境界,长脸略瘦,一脸的精明,与眼下挤出来的讨好笑容凑在一起,倒是个典型的商人模样。
对这样的家伙,谄媚也好、市侩也罢,都是最好的保护色。
一般而言,有身份的强者,都懒得与这种人计较。
“小人杨德,是盟里安排下来的临时看守,也算是提前给您老人家站一班岗……说起来,小人的姑母,当年曾在上清宗谢康令谢真人座下为婢,如今能再给您老人家效力,真是天大的机缘、天大的福份。”
这杨德倒是什么都敢说,也能套近乎。
余慈本不愿和这人多说话,但听到有这么层关系,也是一奇,点点头:“你来见过平治元君。”
杨德当即就是一惊:“唉哟,是薛娘娘……恕小人有眼无珠,娘娘近些年深居简出,丹药是越发地珍贵了,可小的也无缘得睹仙颜,万望恕罪。”
余慈确认了,此人拍马屁的功夫,着实一流。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素来高傲的薛平治,倒是和杨德说起了话:
“谢康令座下有‘风雨如晦’四婢,你姑母是哪个?”
杨德闻言,脸上都要发出光来:“娘娘明鉴,小人的姑母正是单名一个‘如’字。当年上清遭劫,姑母亦殒身于其间,我们程家上下,都是憾恨不已,如今再睹天君神威,小人、小人……”
余慈眼看杨德说哭便哭,当即愕然。
薛平治回眸,见余慈神情,便知他不了解其中关系,便点醒道:“谢康令天纵之资,尽得朱太乙真传,惜乎早逝;然而天君还要胜过于他。若朱太乙泉下有知,得知传人如此,必然欣慰。”
余慈这才知道,原来那谢康令,竟然是朱老先生的弟子。
这可当真不是外人了!
虽不知那位师兄是何等模样,但从当前情形也可知之一二:
背靠上清宗,能够天下知名,并不算难;可连座下的婢女,都能入得薛平治的法眼,可是当真了不起。
余慈一声长叹,窥一斑而知全豹,上清魔劫,不知毁了多少绝代英才!
此时,他再看杨德时,眼光自然不同,标准也不一样。
上上下下再打量一番,意外发现,此人虽是有些软骨头,可一身根基却也扎实稳固,且是玄门正宗路数,若没有什么特殊机缘,其谄媚的外表下,心志之坚,恐怕还要超过大多数人。
想到上清宗如今人才凋零,余慈不免起了心思:
“你如今是拜在何人门下?”
杨德这等人物,听话听音,最是机敏不过。闻得此言,身子猛地一颤,心头涌起狂喜的情绪,双膝一软,直接就跪在虚空中:
“天君明鉴,小人所在的杨家,本是独立的家族,自立家后绵延近两劫时光,一贯都将家中血脉,拜入上清、四明两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