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陵呆住,“你没骗我?”
“骗你作甚?”
燕少陵乐了好一会儿,悄悄从兜里掏出一个肉镆镆递给她,
“呐,这?是我路过长安街那家铺子给你买的?肉镆镆,尝一尝,还温着呢。”
裴沐珊接了过来,闻了一闻,“真香,你饿不饿,分你一半?”
二人蹲在罗汉床旁,分肉馍馍吃。
裴沐珊边吃边含糊道,“哼,我娘就是苛刻,一会儿嫌外头的?东西不干净不许我吃,一会儿嫌我花钱如流水,克扣我的?月例,害我成日过得不痛快。”
燕少陵也咬了一口饼,“无妨,往后?我的?银子都?交给你,等你嫁给我,我每日夜里都?带你去吃宵夜。”
裴沐珊看着未婚夫眼神蹭蹭亮起来,“你如今不是武都?卫中郎将么?,俸禄多少?”
燕少陵擦了擦嘴,琢磨一会儿道,“一年?一百二十两。”
“什么??”裴沐珊瞪大了眼,“就这?么?些?”
燕少陵见?裴沐珊满脸失望,又慌了,“对啊,难不成皇帝陛下少算了我的??那我回头入宫找他老人家麻烦,哎呀不对,我爹身为首辅时?一年?也只有五百多两。”
熙王妃就听得二人在那边嘤嘤唧唧,哭笑不得。
“两个糊涂鬼,也不知往后?日子怎么?过!”
郝嬷嬷却是宽她的?心,“您呀就是想多了,小夫妻两个日子甜蜜才是最紧要?的?,糊涂一点又如何,燕家难道短了他们俩吃的??燕侯与老夫人苦了谁也不会苦了小儿子和小儿媳妇。”
这?话一落,熙王妃便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和小儿媳妇,那夫妻俩性子一个赛一个稳,也不知何年?何月能似裴沐珊二人这?般亲昵。
熙王妃愁白了头。
午宴结束,燕家众人回府,裴沐珩打算去后?院寻徐云栖,却在斜廊处被暗卫王凡拦住了,
“三爷,一刻钟前,蒋家的?人托徐家二小姐请少奶奶出去会面,少奶奶如今就在对面街铺的?茶楼里。”
裴沐珩闻言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蒋家为何寻徐云栖,他心中有数。
一街之外的?茶楼,蒋夫人拉着徐云栖的?手腕泪如雨下,
“云栖,我本不该来找你,可?我实在没法子了,谁知那副将竟然胆大包天?,刺杀当朝掌印的?干儿子,此事捅破了天?,玉河他父亲被关去了都?察院,我也是走投无路方来求你。”
蒋玉河的?父亲蒋军正时?任扬州守备,裴沐珩最后?查出的?凶手便是他的?副将,很显然蒋军正已投靠了十二王,裴沐珩将凶手交给了锦衣卫,锦衣卫早早押送人犯进京,如今蒋军正也被召回京城,去了都?察院就再也没出来。
蒋夫人双眼已哭得红肿,眼下一片黑青,看着已数日不曾歇过觉了。
徐云栖看着彷徨无助的?蒋夫人,无奈叹了一声。
“夫人,您若请我救什么?人或治什么?病,再多艰难险阻,云栖亦踏平了它,可?牵扯朝争,还恕云栖无能为力。”
徐云栖一心行医,从未想过牵扯党争,她也没那个能耐,此外,此案是裴沐珩所查,她这?个时?候替蒋家求情?,让裴沐珩心里怎么?想,她不可?能为了旁人疏离夫妻感情?。
蒋夫人喃喃看着她,慢慢反应过来,“是……是我为难你了。”
她原想徐云栖丈夫经手此案,父亲又是当朝首辅,徐云栖一句话便能改变蒋家命运,可?细细一想,徐云栖性子淡泊,至今没认父亲,又怎么?可?能为了她去低头。
蒋夫人拂泪道,“是我唐突了,云栖,你别放在心上。”
一夜之间,蒋夫人鲜见?白了头,徐云栖看着昔日对她礼遇有加的?夫人,心情?五味陈杂。
送蒋夫人离开,徐云栖带着银杏慢腾腾往回走,银杏察觉她脸色不是很好。
“姑娘心里不好受么??”
徐云栖脚步放缓了些,上回在行宫,蒋夫人为了她丝毫不惧大理寺卿刘家,挺身而出,如今她却不能施以援手,理智告诉她,她的?选择是对的?,心里终究有些难过。
累了一日徐云栖回到清晖园昏昏沉沉入睡,一觉至晚方醒,洗漱更衣出来,便见?屋内坐了个人。
男人穿着一件湛色绣暗竹纹的?长衫,优雅坐在圈椅里,眉目俊逸翩然,那双好看的?眸子也似渡了余晖般温煦。
风拂过来,还闻到了他身上的?皂角香,看来是打书房回来。
徐云栖慢慢弯了笑眼,走过去替他斟茶,“三爷今日没出门么??”
裴沐珩接过茶盏,目光始终凝着她不动,“去了一趟户部,路上出了一身汗便在书房换了衣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