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比特无法不去注意她,目光落下一寸,心脏砰咚愈响一分。
他想干脆扎了自己的眼睛。
但一想到,就连仅有的夜晚,也不能看见她坐在床沿安静温顺的模样,这和让他待在最厌恶的冥府也没有区别了。
“你先前,差一点儿碰到的,是爱情金箭造成的伤口。”
只是说出这句话,胸膛破开的地方仿佛有意识地生长,留恋她残留的温度,渴望她指尖怯弱的触碰。
丘比特闭了闭眼。
他伸手,再次撕开,不让带着爱欲的伤再钻进心脏的深处。
普绪克有点儿难以消化他这句话。
金箭,什么金箭?
爱情金箭?
刚刚不是还说是自残吗?
那得多大的箭,多粗的箭头,才能掏成那个样子……
绒绒的毛毯稍微捂暖和了一点儿冰凉的手脚,普绪克安定下来,不愿再回想那可怕的手感,这种奇怪的坦白,让她不自在地问出了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她是想知道他伤口的原因,想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可没想到会被告白。
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可怕的消息,爱神被自己的箭捅了个胸穿膛,还爱上了她?
久久的沉默,好一会儿。
不知道他又做了什么,普绪克又听见几声从齿间溢出的闷哼,沉重的呼吸变得虚弱。
声音不再哑得可怕。
“信任。”
丘比特艰难地说着。
他半仰着头,白皙的脖颈上,那原只是诡异连绵的花纹,在此刻,生出以神力淬炼的锁链,从喉咙紧紧箍住,穿过锁骨,肩胛,链接着比熔浆还滚烫的赤红翅膀根部,狠狠收紧。
理智与欲望的分割,让本能挣扎着的翅膀被勒的羽毛翘起,脱落,凌乱极了。
他无暇顾及自己的狼狈,只为努力让声音平静,不再吓着她。
“夫妻之间的,信任。”
普绪克怔住。
——夫妻之间,应心存信任。
哦,是的,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普绪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胸膛上伤口的来历,关于伤口的事情。
如果这不是错觉的话,他是在认认真真地回答自己的问题,尽管不知真假。
听起来明明很痛苦,话语里表达的却好像是,想要对一个人类女子的尊重。
她犹豫了。
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神都嗜好新鲜滚烫的人血,有着无所不能的力量,他也并不需要豢养她作为一口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