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的视线从耶尔的脸上移开,看向窗外不断往后退的景色,轻声道,“您不必自责,本来就是我将这个名字告诉您的。”
“……而且对我来说,这个名字并不代表被抛弃和耻辱。”
时隔多年再次回想起来,他才发现曾经深刻入骨的东西,原来已经模糊到连细节都记不清楚,只剩下隐约的脉络。
但是要将那些意义清楚地告诉雄虫才行,不然耶尔会一直难过自责的。
“这个名字是用来糊弄买卖合同的,但在它第一次诞生的时候,我就摆脱了兰斯,在那颗边缘星上获得了新生。”
这个名字伴随了他一整个挣扎求生的幼年期,一开始他确实心存怨怼,但后来渐渐成长成熟,便再也顾不上那些微不足道的恨了。
从低往高处爬的生活无比艰难,却也是一次酣畅淋漓、彻彻底底的脱胎换骨——
在那次机甲比赛上横空出世,看见观众席上的兰斯神色骤变时,他只觉得有点好笑,剩下的只有登顶更高处的勃勃野心。
“它第二次被说出口,是在那间浴室里,雄主帮忙清洗干净了身上的血污,然后询问我的名字,从此我获得了第二次新生。”
他永远忘不了那雪夜的冰冷刺骨,却也不再畏惧厌恶,因为伴随而来的,就是温柔浇淋全身的热水,还有面前伸过来的那只手。
西泽想起那时候自己的脱口而出,才恍然觉出一点命运的奇妙。
明明触摸不到也无从寻找,却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一种结局。
他忍不住轻笑起来,转头看向耶尔,神情依稀带着一点释然。
“我喜欢这个名字,不管他的来源是哪里曾被赋予怎样的意义,它都在我生命的两次重要转折点,恰如其分地出现了。”
“——比起耻辱的烙印,更像是一种幸运的预告。”
耶尔怔怔地看着他。
雌虫浑身被窗外的晚霞笼罩着,被勾勒出侧脸利落的轮廓来,看起来暖乎乎毛绒绒的,只有那一双金眸清晰如旧。
“您以后继续这样叫我,好吗?”
“好。”
耶尔眉眼柔和下来,撑起身体凑过去,在雌虫唇边落下一个吻。
“你的名字,当然由你自己定义……只要喜欢就好。”
而后他想起来被带过的话题,有些困惑了。
“话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回主星,是有什么要事吗?”
西泽掩唇低咳一声,却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笑意,视线有些艰难地从耶尔贴近的脸上移开。
“等会您就知道了……现在还不能说。”
悬浮车的速度悄然提高了些,披着一身绚烂霞光,沿着星轨一路向着目的地飞去。
“这么神秘,难道是准备了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