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工们互相看看,工头咳嗽一声,他们又埋头开始吃饭了。
这就是个插曲,谁也不走心。
但过后佣工们就话多了些,时不时问问滏阳城中什么样呀?百姓们吃什么,用什么,他们当中有单身汉,想再娶一个,有没有年轻的寡妇?哦对了,他们可不是燕人,都知道河北除了金人那边还有燕人之外,也就磁州这么大胆了,他们可不是啊!
道童听了就乐,“我们做道士的管老病生死,却没干过保媒拉纤的事,妇人如何我们可不知道,等女道们心情好时,你们自己去问,她们在城中给妇人瞧过病,施过符,那是最清楚不过的。”
“灵验么?”有人问。
“自然是灵验的,”小道士说,“前几日有个孩子在城外落了水,救起后就发了高热,烧了几日,眼见着哭的声都没了!”
工头在梯子上给柱子刷漆,刷着刷着就停下来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这个道童。
“然后如何?”下面的工人赶紧问。
“有帝姬赐的符水,只吃了三日,那稚童就好啦!”小道士说,“活蹦乱跳!你们若是路过滏阳,问问街头的人,这事真不真!”
工头又把头转过去了,拿袖子悄悄擦了一会儿眼睛。
小道童看了他一眼。
又过了两日,神霄宫的香火就盛起来了。
有寻常百姓,但不多,大名府的官员太太倒是不少,每一个都笑容满面地进来,奉了花,拜过神,接下来就是请王穿云去她们家里坐一坐客。
最后还是签判夫人力争上游,将太太们的沙龙开在了自己家里。
等进了宅邸里,太太们自然是凑作一堆,讲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有签判夫人领着王穿云七拐八拐过了两道门,又将她从后宅送去前宅了。
签判在门口等着。
“明日杜帅要领兵救难。”王穿云说。
签判的眼神动了动,“正是。”
“签判想好了?”
她问得这样直接,签判就顾不得体面了,低声问道:“帝姬处有信么?”
“有比信更好的东西,”王穿云说,“签判难道没听说当初在太原,童太师是极信任帝姬的,甚至将奖惩事也交给帝姬决断么?”
签判的眼珠就飞快转了一会儿——宣抚司!
帝姬能给他往宣抚司送一程,众所周知,现在大宋北面打个稀烂,宣抚司是啥?那是钱啊!到时就不是他听别人的令去刮老百姓地皮,而是别人听他吩咐替他刮地皮了!
“今日来我府上的,”签判低声道,“都是不忍见流民遭难,因而在杜充面前受了冷遇的忠贞正直之士啊。”
王穿云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那张藏在门廊下阴影里的脸。
“这个么,”她笑道,“咱们论一会儿道学,清浊总能分辨出来的。”
这个穿着神霄派道袍的少女走进来,六七个人一起冲她行礼,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相同的是看她的眼神都很炽热,就像看到的不是一个少女,而是登天的梯子。
“无量万寿帝君,诸位这样看我,好叫我吓一跳,”王穿云笑道,“杜帅明日走,难道诸位明日就要动手吗?”
这石破天惊的话讲出来,那相似的脸立刻就炸开了不同的神情。
有人下意识更向前一步,有人就立刻向后躲闪了一下。,,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