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的客人已经走了大半,徐掌柜原本意兴飞扬,但在被卫玉恐吓之后,便如丧考妣,也没有心思再强颜欢笑应酬宾客。
飞廉弄了一葫芦酒,本要回纯阳观交差,可又舍不得离开卫玉。
他坐在桌边,酒葫芦放在桌上,双手捧着的,是徐掌柜命人送来的糖蒸酥酪。
这是用牛奶,冰糖加酒酿蒸制而成的,最后再撒些核桃,杏仁葡萄干等物,又甜又香,小孩子最爱吃。
只因为有些贵价,就算宿九曜会做,飞廉平日却也捞不着吃,他把自己那一碗吃了,望着卫玉没动的那碗舔嘴唇。
卫玉并不爱吃此物,只闻了闻,便知道过于甜腻了,见小孩儿喜欢,便把自己那碗推了过去。
飞廉眉开眼笑,又吃了两口,才偷偷地问道:“卫巡检,你刚刚跟武都头说什么了?出了何事?”
卫玉伸出手指抹了抹有点儿惊跳的眼皮,喃喃道:“许是我多心了……但愿是我多心,按理说,应该无事的。”
飞廉满腹纳闷:“什么多心?什么无事呢?”
卫玉缓缓吁了口气。
墙外哄地一声,几只鸟雀飞起。
飞廉仰头查看,隐约却听到呼喝声从墙外传来。
卫玉抬头,凝神细听。
此时徐府的鼓乐声已经都停了,于是那人声就显得格外清晰,有点像是吵嚷,又仿佛……带着点叮叮当当的响动。
飞廉惊问:“那是什么?”
卫玉润了润唇:“那是有人在交手。”
“交手?是有人在打架?难道是喝酒喝多了,吵嚷起来?”飞廉懵懵懂懂,还以为是有人在婚宴上闹得不快,小孩儿最爱热闹,兴冲冲地说道:“我出去看看!”
“别去,”卫玉忙拦住他,摸摸飞廉的小脑袋:“留在这里。”
飞廉很听话,虽然不知怎样。但他很快明白卫玉的用意了,因为外间吵嚷的声音越来越近,夹杂其中的还有人声惨叫!
“那是什么?”飞廉的眼中明显透出恐惧。
卫玉仍是淡淡的,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正在这时,从大门外踉跄跑进一个人来,他捂着肩膀,半身带血,才进门就跌倒在地。
而在他身后,紧跟着奔入一个手中提刀的汉子,恶狠狠,杀气腾腾。
那人在地上惨叫哀嚎,提刀的汉子才要砍落,突然留意到门内站着的卫玉。
他愣了愣,忽然说道:“哟,是你!”
卫玉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飞廉在她身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这这是谁?”
卫玉道:“武都头先前还说,找不到牛头山的人来对质,这不就来了吗?”
飞廉几乎惊叫起来:“啊?是土匪?”
那提刀的汉子本正听着他们对话,听到一声“土匪”,便狞笑起来:“对,爷爷就是土匪!”话音未落,他不由分说一刀掠向地上的伤者,那人惨叫声中,又被他一脚踹的倒飞出去。
这匪贼自个儿提着刀,大步向着卫玉逼近。
飞廉原本听得真切,他知道牛头山的匪贼杀人不眨眼,恨不得立刻逃走。
又见这贼人下手狠辣,飞廉焦急,悄悄地拉了拉卫玉的袍子,想拽着她一块儿逃。
卫玉双手负在身后,悄悄地摆了摆,示意飞廉稍安勿躁。
那贼人已经到了跟前,却吃惊于卫玉的淡定:“哟,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