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聊吗?都是满嘴跑火车的人,投其所好,没有聊不出来的天。
于是这大半天,姜云心和荆风华都蹲在不同的老乡家门口。
虽然村民知道他们是外人,但是看他们的样子,肯定只是官府的一个小喽啰罢了。
从京城里来的人,他们昨天围观的时候,隐约都看了一下,都是衣冠楚楚,穿的一件衣服能抵他们三五年衣食的,哪里有穿布衣的?
姜云心坐着小马扎,手里抓着一把村民自己抄的葵瓜子儿,专心致志地听着。
一点儿京城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要多接地气,就多接地气。
老人在鞋底上磕了磕旱烟袋,说:“刘友家的那块地啊,确实有点邪门。”
姜云心忙道:“怎么邪门?”
“那地方,曾经寸草不生。”
“寸草不生?”姜云心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谁知道为什么呢?”老人说:“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咱们村子里的人,都是靠种田为生的,田,就是命。谁家的收成好,那年的日子就过得好一些,一年下来,多吃两年肉,多扯布做一件衣裳。”
“要是收成不好,别说做衣裳吃肉。就是饭,可能都吃不饱啊。”
老人面上露出沧桑而感慨的表情来,那些日子他肯定都是经历过的。
谁能一辈子的几十个寒暑,都风调雨顺呢?
老人说:“我记得,那一年寸草不生的地有好几块,具体多少我记不清了,但是五六块中是有的。而且不在一起,东一块西一块的。”
荆风华奇道:“这么奇怪的事情,但是没有查吗?”
“年轻人,你不懂啊。”老人说:“但是还是先帝在位,正是一展身手的时候,处处祥和,说起来就是风调雨顺,国富民强。你一个离京城这么近的村子突然就寸草不生,这是大凶的征兆啊,怎么敢说?”
两人一想,顿时明白,还真是这样。
除非是压不住的大问题,要不然的话,报喜不报忧,这才有政绩。
就像是现在的岳县尉一样,要是只死了一个,就直接推给流浪汉了,根本不可能往上报。
老人说:“那时候村里谣传,说这几块地是被诅咒的,所以寸草不生。这几块地的主人无妄之灾,但是没办法,想要在村里生活下去,就要改变这个情况,于是他们进了山。”
“进山做什么?”
“村子后面的山里,有一座山神庙。”老人说:“村民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都会去山神庙。当时的说法是,他们一定是做了什么亏欠山神的事情,这才被诅咒,降下惩罚。所以要去找山神,寻求谅解。”
越听越扯,当姜云心还是兴致勃勃的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去了,每人知道在山神庙里发生了什么。”老人说:“果然,第二年,那些地又开始有了起色,虽然和旁边的地方不能比,当不再是一片荒芜。”
姜云心算了算,这个年代的人整体寿命短,村民因为常年劳作,营养和卫生又跟不上,所以寿命更短。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活七十古来稀的说法。
这个老者虽然看起来苍老沧桑,但一问年纪,也不过是六十岁。
姜云心问:“老人家,发生这个事情的时候,你多大了?”
那一年,老者十岁。
这事情是发生在五十年前的。
“那当年发生事情的那几户人家,都是多大。”
老人想想:“二十五六,三十来岁吧。”
这也就是说,这些人如果活到现在,也就是在七八十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老人,对这个年代来说,确实十分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