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一张纸递给辛槐:“是我之前调查时,照着画的。”
他毕竟跟辛槐一起办过多起案子,虽远不如辛槐的本事,但多多少少学了一点。
现场该记录的肯定要记录。
辛槐接过看了一眼,画得有点潦草抽象,但一目了然,缺口足够一人进出。
颜少卿继续道:“当时这割开的地方还被绳子简单缝了一下。”
辛槐抬头问道:“所以,一整晚,就算是巡逻队经过,也未发现?”
颜少卿点了点头。
辛槐称赞道:“大人做得很好。”
可颜少卿摇头:“可惜,没能查明真相。”
辛槐安慰他道:“大人忙着打仗,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真永也难得地没有抬杠。
若是换了他,遇上这种事,自然是以打仗为重,其它的事都得靠边站。
若是双方军士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听号令,他应该会杀一批人立威。
管他们心里服不服,只要打仗的时候服就行。
也不知一向冷硬的颜少卿为何对这些人心软了?
辛槐将纸还给颜少卿,又询问起亲兵,关于曾高明和纪奇志之间的恩怨情仇。
原来,这曾高明和那纪奇志曾同在沧州军营为官,开始时两人关系还挺好,称兄道弟的,时常一块喝酒。但后来,因为一些小事,曾高明发现,纪奇志其实是个小人,十分阴险。当着面是兄弟,背后又搞鬼,为此,曾高明渐渐疏远了纪奇志。可纪奇志不但不收敛,反而越发横行霸道,抢了曾高明的女人,更设计陷害曾高明,导致曾高明晋升失利。之后纪奇志高升,带着那女人调去了北疆,而曾高明仍留守沧州。一个月前,曾高明来到白马城,在知州衙门的接风宴上再次见到纪奇志,两人一见面,纪奇志便出言讽刺挑衅,曾高明忍无可忍,选择反击。因为当时主将颜少卿在审问逃将寇良才等人,无人管束他们。纪奇志越说越过分,越骂越厉害,曾高明也放开了骂。两人边吃边喝边骂,越骂越激动。最后,各种恶毒之词都用上了。
因为两人之间的争执,导致宴席提前结束,离开前,两人指着对方,各自放出狠话,今晚一定要弄死对方。
没想到,一语成谶,酒后胡言乱语竟然成了真。
沧州?不是挨着京城吗?辛槐看了颜少卿一眼。
颜少卿面色平静,并无异样。
辛槐摘下鱼鳔手套,问那几位亲兵:“是谁先说今晚要弄死对方的?”
几位亲兵异口同声说是纪奇志。
辛槐又问:“又是谁先说出什么挖眼拔舌,挖出你的心肝看看是不是黑的这种话?”
几位亲兵仍是异口同声说是纪奇志。
辛槐看了眼颜少卿,见他一脸的无奈。
便知这些话,只怕不可信。
但他还是谢过几位亲兵,和颜少卿真永小冯公公几人离开营帐,朝纪奇志那边的营帐走去。
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雪就下了厚厚一层,靴子踩在上面,发出“擦擦”的声音。
真永系紧斗篷的带子,又伸手接那天上飘飘落下的鹅毛大雪,感慨道:“到底是北疆,这雪下得可真大。”
颜少卿没他这般风花雪月的心情,没接他的话,见辛槐哆嗦了几下,怕他冷,连忙将自己的披风披他身上。
许河怕冷场,怕真永不高兴,连忙道:“年前那雪才叫大呢!都到膝盖了。大雪天打仗,可难了。”
一句话就将真永脑中的风花雪月顿时吹得烟消云散。
他不敢想象,天上大雪纷飞,将士们站在城墙上艰难地抵御着鞑子,又冷又饿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