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幼,又是不曾受封的女身,在没有形成自己的势之前,便要学会借助他人带来的威势做倚仗。
七娘蹲下身,与跪地的戚家老丈对视:“听说,戚翁看得懂那图纸?”
“回…回娘子的话,那图很是精妙,草民也只是猜测,或许是大唐从未有过的一种榨油木器。”
李白叫差役去之前,并未透露过图纸的用途,这也算是一种考验。如今戚家通过这道考验,七娘知道离成功又进了一步,不免心中欢喜。
不过,她面上半分也不显露,挑眉问:“能做吗?”
“草民在十年前,曾为净土寺制造过常见的木槽榨油。那时候,大约花了一旬做工期。”戚家老丈斟酌着伏地道,“这种新式木器比普通的复杂许多,结构也有变化,只怕,需要一到两个月。”
七娘对这个答案显然不太满意。
那样耗时太久了,根本赶不上插手今年岭南道播种油菜。
她侧着头想了想,点名戚家老丈身后两个儿子:“普通的木槽榨油,两个人,十天,你们能做吗?”
兄弟俩对视一眼,点头应道:“可以!”
“好,那你们兄弟就先做老式的应急。戚翁拿着图纸,则专注研制这新木器。你们早些做好了也能去帮戚翁。”七娘起身,扭头吩咐阿寻,“城郊找到合适的空宅了吗?”
阿寻点头应是:“按你的要求,院子宽敞,靠近城西山林,运送木材很方便。”
七娘跟阿寻早就有了默契,知道他都考虑周全,便回头冲戚家父子笑了笑:“戚翁见谅,这图纸隐秘,在它做出来投入榨油坊使用之前,还有劳戚翁携家眷就住在这潮阳县城里。当然了,该有的银钱自然也一分不会少。”
说完,七娘有些紧张地看向戚家人。
自从被三个斗蟋的小乞丐糊弄之后,她就一直在琢磨怎么在岭南培养可用之人。她要帮师父做事,要行商,手里得有得力的人。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最后什么都没做出来,就累死她跟阿寻了。
对待戚家,是她有意识地迈出拿捏与相处的第一步。
现在还不确定戚家人品究竟如何,若真的可信,以后七娘也愿意像信任悲田坊的人一般,把一部分生意交给他们去做。
不过,今日考虑这些都为时过早。
戚老丈透过小女郎不太熟练的问话和狡黠眼神,隐隐望见了她未来成长的可能性。鬼使神差般,戚老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敢问娘子,这图纸是何人所画?”
七娘弯唇,已然知晓自己占了上风:“是我画的。哪处若有错漏疑惑,戚翁可以直接来问。”
戚家父子震惊地望了一眼这位未来的东家。随后,戚老丈带头,深深伏地道:“草民戚氏一门,愿追随七娘子。”
两个儿子便也连忙慌乱地拜道:“愿追随七娘子!”
阿寻见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忽然开口:“你知道的,我会一直追随。”
花房外,刚刚处理完一堆公务的李白听到这番言论,忍不住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于主簿:“于翁,你会追随本官吗?”
于主簿微怔,旋即老奸巨猾答:“县尹在任时,下官自然该尽心尽力。”
李白:“……”
懂了,铁打的于主簿,流水的潮阳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