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方的小孩自知理亏,看到大人来了一哄而散。不过柱子伤得比大牛重,王成才气愤他挑事,又不好说什么。
蔡大爷是为了贺岱岳买马能到村委办公室大吵大闹的,他象征性地道了个歉,王支书无可奈何,只能吃下闷亏。
“你们一个二个怪能耐的。”褚归瞧着两张青青紫紫的脸,叫他们把衣服脱了,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必须仔细检查看是否有暗伤。
好在天冷衣服穿得厚,身上倒无明显的痕迹,褚归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让他们早晚涂抹两次。
“你说你跟他打什么?打赢了能怎样,疼的不是你?”吴红心疼地给大牛抹药,大牛左眼眉骨肿了一圈,褚归说他运气好,倘若往下一寸,遭殃的就是他的眼睛。
眼睛多脆弱啊,吴红阵阵后怕,大牛哼哼唧唧地喊痛,吴红骂了句活该。
大牛在小伙伴中的颜面到底没保住,好在他打架时展现出的战斗力为他挽回了一成,捡知了壳小分队的友谊一如既往,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柱子到家挨了顿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大牛打服了的他不自觉收敛了许多,虽然对不起三个字说不出口,但偶尔跟大牛面对面遇上,他再也没翻过白眼。
尿床引发的风波到此为止,长栓掰着手指数日子,强烈地期盼着即将到来的周日,他按褚归所说的认识了几个新朋友,但都比不过贺聪。
为了感谢他的小老师,长栓把每日喝药的红枣与褚归奖励他的饼干全部存了起来,装在他的小背包中。
周六一过,长栓睁开眼迫不及待地穿衣起床,他要早早见到他的好朋友。
“和朋友好好相处,不能吵架。”
彭小燕乐得儿子交朋友,她往长栓的背包里抓了一把炒豆子,用作招待朋友的小零食。
在褚归那做了针灸,长栓蹦下病床,伴随着心脏的好转,他整个人日渐活泼,偶尔会表现出几分七八岁小男孩的跳脱。
“褚叔叔,我去找贺聪玩了。”
长栓转身欲走,褚归及时叫住他。
“你跟贺聪一人一套。”褚归取出抽屉里的本子和铅笔,送到长栓面前,“好好学。”
“谢谢褚叔叔!”长栓双手接过,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本子约莫他两个巴掌大,小背包显然塞不下。
小孩有周日休息,大人们仍忙个没完,十二月的困山村正式进入冬季,小麦下地,养殖场复工,贺岱岳将人分作两拨,一拨负责养殖场,一拨由他带着修建卫生所的库房。
卫生所是用旧牛棚改的,只添了瓦片,杨桂平始终惦记着,认为寒碜了褚归,小库房说什么也要村里出钱,买砖瓦修个像样点的。
有了建养殖场的经验,贺岱岳熟练地用石灰画下了地基的走势,杨朗等人挥着锄头铁锹开挖。
褚归泡了一壶茶供他们解渴,夏天的薄荷竹叶心改成了红枣野菊花,杨三爷说他舍得,倒了半缸子慢慢品,仿佛喝的是啥琼浆玉液。
杨三爷不白喝褚归的茶,他带了柿饼,用山里的野柿子晒的,小小一个,棕红色,透光似有蜜在里面流动。
野柿子的个头比鸡蛋小,做柿饼处理起来极为麻烦,村里唯有杨三奶奶几个上了年纪的愿意花心思去做。
褚归咬了口柿饼,甜蜜的滋味由舌尖流至喉头,真跟喝蜜差不多了。就着茶水吃完一个柿饼,褚归朝杨三爷摊手,问他柿饼还有没有。
“有。”杨三爷不疑有他,掏空了两个荷包,家里的柿饼要过年留着待客,杨三爷拿得不多,“你喜欢吃我回头再给你带。”
“我不喜欢吃甜的。”褚归一面说一面抓走了全部的柿饼,“吃太甜了对身体不好,你平时少吃。”
“嘿,你小子故意点我呢。”杨三爷瞪了瞪眼,假装受到了冒犯。
“我是为你好。”褚归用红枣野菊花茶包换了柿饼,杨三爷性格幽默,褚归跟他处成
了忘年交,
两人经常互相没大没小的。
“你是医生,
你说什么是什么。”杨三爷把茶包揣进兜里,“柿饼吃完了告诉我一声。”
杨三爷把褚归的话当成了不喜欢吃鸡蛋之类的善意谎言,这年头糖多稀罕,哪有人会不喜欢吃甜的。
受地理位置的限制,小库房的面积大概是卫生所的三分之二,修起来费不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