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
与此同时,都察院的御史们也炸开了锅,几十个御史集结着跪到了养心殿外,求见圣上,言辞慷慨激昂,要陛下处置德王安王,一群人在那念念叨叨的,赶也赶不走,打又打不跑,拔出刀来还敢往上撞,一个个的文人骨气不怕死。
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老皇帝案上堆着德王的口供,旁边放着锦衣卫探来的关于安王的情报,外面一群御史呼天喊地,嗡嗡嗡的闹个不停,老人抓着奏章的枯瘦手背青筋隐隐,浑浊的眼底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呼吸愈来愈紧促。
田喜见势不对,想要叫锦衣卫来将那群御史全部拖走。
就听老皇帝忽然重重咳了一声,咳出一口血,砰地倒了下去。
这几日太医们都值守在养心殿,灌了老皇帝好几日苦药不见成效,还在琢磨着如何诊治呢,听到老皇帝晕倒了,全吓了个半死,呼天抢地地冲到书房,霎时之间,整个养心殿一片兵荒马乱,连田喜的脑子也隐隐作痛。
钟宴笙在外面溜达了几圈,津津有味地听御史们骂了半天,又凑到养心殿门口看了会儿热闹,不多会儿就见到那十来个太医被赶了出来。
钟宴笙还想再凑进去看看老皇帝,也被挡了下来。
养心殿又被清空
了。
周遭终于静下来,老皇帝满眼血丝地睁开眼,声音含含混混:“乌香……()”
田喜苦着脸:陛下,那乌香药性猛烈,您原先乌香半月吃一枚,就是怕有瘾,如今才不到十日,就吃两枚,恐怕身子受不住≈hellip;≈hellip;()”
他却不知,因为真假混合,老皇帝上次吃的并非乌香,算到今日,已经快将近小一月没再吃了,神思被药瘾和病痛双重折磨着,早就接近崩溃边缘,要熬不住了。
老皇帝的脸色泛着股恐怖的青黑色,眼神直勾勾的:“乌香丸。”
田喜当即不敢再劝,从暗格里取出乌香丸,手抖了一下,倒出了两枚,还没放回去,手上一空,老皇帝竟是抓过了那两枚乌丸,都不要温水送服,就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田喜都来不及阻止,连忙又把温水送过来,侍候着老皇帝喝下。
片刻之后,老皇帝急促的呼吸缓缓放平,布满冷汗的脸皮松弛下来,死气沉沉的脸上生出奇异的潮红,眼神涣散。
多日的百爪挠心终于得到缓解,寝房里静默良久,老皇帝的精力重新振作起来,闭着眼问:“都还跪着?”
问的是那群御史。
“是,”田喜低声道,“安王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出去了,都在说德王谋反之心昭昭,安王陷害手足同胞,要您处置德王与安王殿下。”
老皇帝睁开眼,瞳眸如两缕幽冷的火焰,冷冷一笑:“朕登基时他们架着朕,为康文鸣不平,太子逼宫,他们也架着朕,要朕还太子一个清白,如今他们又来架着朕,杀也杀不完,砍也砍不尽。”
田喜后背发凉,不敢说话。
“传朕诏令。”老皇帝沙哑道,“将德王贬为庶人,押往凤阳圈禁。”
田喜愣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
老皇帝看他一眼:“怎么,觉得朕变了?”
田喜露出个夸张的笑:“陛下仁慈。”
比起年轻时候,的确是心慈手软了无数倍。
“德王那日骂朕,舐犊之心皆是虚假,很伤朕的心。”
老皇帝叹了口气:“朕当真没有舐犊之心吗?朕对他与羲儿的宠爱,可都是真的。”
田喜刚生出几分同情悲悯,又听老皇帝道:“若是从前,杀便杀了,不过朕老了,总不能叫自己无后而终。”
田喜挤出个勉强的笑容:“陛下真会开玩笑。”
老皇帝也露出个古怪的笑,眼神仍是阴嗖嗖的,并无半点慈祥之意,更显扭曲怪异:“况且,不用他们。”
那个荏弱的孩子,风清月明如同他的父亲,又似康文那缕几十年不散的鬼影。
岂不比谁都更适合当做陪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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