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散着,怀里抱着刚为她挡了一击血流如注的沈策,整个人坠入绝境之中。
……她犯了天大的错误。
竟以为能够在城中破敌,而未依照计划且战且退将敌军引入埋伏。其实西凉援军一到,她就警铃大作想要补救,可谁知西凉王於菟营那么快,在她就要达到城门之前生生将她堵住,让她大军困在城中!
在城内……只能两军硬碰硬。
可洛州在没有设伏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打得过西凉军的。
都是她的错。
她今晚大概要死在这里了。
她不怕,可全部计划却在她这一环出了问题,全盘皆输可要如何是好?
“阿铃,躲好!”
忽然,耳边响起熟悉的人声。李钩铃下意识拽着沈策侧身窝在身旁断壁残垣之下,随即箭雨从城墙四面八方而落。
李钩铃眼眶模糊,她万没想到月华城主、钱奎将军、俘虏军战将文隽他们,都回城来救她。
可是,怎么救?
她想不到办法。
几轮箭雨,西凉於菟营训练有素,只顾躲闪并无人惊慌。
反而西凉王抬眼,不仅毫无惧色,白发掩映的兔子花脸还对着月华城主露齿而笑,一跃而起飞上城墙。
嗨,好久不见。
半轮明月下,长戟对剑,擦出一道火光。
燕止挑眉,斗了这么多年,这其实还是二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正面地兵戈交手。万万没想到月华城主竟也功夫不俗,竟能稳稳地接他几招,毫不显弱。
只可惜,离得那么近,还是看不清对方样貌。
一个全脸面具加绷带,一个银发覆面花兔脸。
啪、啪,几招见招拆招。
人人都说月华城主丑。
丑且舔狗。
夜色之下,火光微明,燕止只能看清面具之下,那人皮肤的颜色确实疤痕遍布青一块紫一块,他虽不信那些话本上写的一堆狗血故事,但……可想而知。
慕广寒每次看见燕止,都是一副白发凌乱很邋遢的模样。
今日也还是那样,下半张脸还是画了兔子的三瓣嘴,依旧遮着眼睛。据他所知,狗才像这样遮着眼睛。
而且,即便画脸,也常有人传那虎贲将军赵红药卸了妆之后是个大美女。亦有人说师远廖本人也是个不错的爽朗帅哥。
就从没听人说过西凉王好看,只说他能吓得小儿止啼。
综上所述,可想而知。
……
楚丹樨、钱奎双双赶来。
长戟与剑交错,楚丹樨手中一阵酸麻,吃了一惊。“我来!”钱奎随即猛冲上去——他长这么大,还从无遇过敌手,他近两米半高、两百多斤,双手重锤。
可西凉王竟只是退了几步,并没有被他一击打飞下城墙去?
这还是人吗?
……
长夜无明,两军城内混战。
夜色,鲜血,疲累。
燕止也有些累了,长戟和盔甲上都沾染了血色。而眼前慕广寒、楚丹樨、钱奎身上的伤,都比他还重。
赵红药和师远廖也没好到哪里去,全部气喘吁吁。
城中守军疲于奔命,西凉精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是他们人生中打得难得疲累冗长的一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