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之,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嘛?」
「这样好了,你跪下求我,解药就给你。」
看着他沉默许久后竟然真的缓缓屈膝,我攥紧了衣裙,心脏抽疼,宛如被人按在地上羞辱。
在他跪下之前,我猛地把药瓶扔在他脚边。
冷冷吐出一个「滚」字。
他捡起瓶子,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告诫我,以后有事冲他来,不要再伤害那只鲛人。
没想到我们的最后一面竟是如此。
记忆里笑着奔向我的少年郎与眼前毫不留恋的背影渐渐重叠。
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了娘亲,她不是被那个女人气死的,她是死于对爹爹的信任和爱意。
裴衍之和爹爹一样,他们的爱太拿得出手,以至于意外生时,那些所有的美好回忆都变成了佐着蜜糖的砒霜,一幕一幕催人心殇。
「至死不渝,忠贞不二」果然是最大的笑话。
可惜,即使有爹爹的前车之鉴,我也还是步了娘亲的后尘。
血气上涌,口中一片腥甜,血液顺着唇边流淌。
在小枝小叶的惊呼声中,我软了身子,失去了意识。
我想,就这么死了也好。
拖着这具残破的身躯,活的太累了。
可惜还是成全了那对狗男女。
算了,不重要了。
现下即使让他给我陪葬也没了意义。
早就已经,无情可殉。
12
我昏沉了许久,总是无法清醒,也无法真正长眠。
半梦半醒间,隐约感到有冰凉的液体被渡入口中,脸上也落了两滴温热。
一道灼热到无法忽视的视线定定的注视着我,熟悉的嗓音在耳边絮絮叨叨,满含缱绻不舍。
是……裴衍之吗?
我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只是连梦里都是那个负心郎未免让我有些气恼。
我想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是意识很快又沉于虚无中,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
好像回到了十四岁的盛夏,他一大早唤我起床去踏青的那天。
「清许,清许,清许……」
一声接一声,扰人清梦。
「裴衍之!你烦不烦!」
我猛的坐起身,看到的却是小枝小叶喜极而泣的面容。
「小姐,你终于醒了。」
「小姐,你昏迷了快两个月了。我还以为…以为…」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咱们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不知何故,我竟然枯木逢春,身体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