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放下帐幔,出了屋外。
晨光熹微,庭院已然有一个下人在洒扫,廊下也是一个婢女在擦拭梁柱与凭栏。
他们的动作散漫,不似后来被惩罚过的模样。
院中有多少下人,几乎可一目了然。
未成婚前,谢衍院中只有一个仆妇和一个仆从可差使,这两个下人的年纪都较大。
后来成婚,明家陪嫁了两个下人,谢家主母为了维护名声,便调遣了两个年轻的下人过来。
不管是谢家的奴仆还是明家的奴仆,除却与明毓自小长大的婢女外,其他的都过于懒散。
明毓有孕后,已有官身的谢衍,查到了他们贪吃他们院子的回扣,便把他们送回了原主子那处,话里话外是让原主子帮忙调教再送回来。
便是那回,再送回来的仆从,不敢再轻待夫妻二人。
谢衍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奴仆的状态后,收回目光出了院子。
日头已高,屋中随之敞亮。
明毓自昏睡中睁开了双目,茫然地望着熟悉的帐顶。
失神了良久,眉峰微蹙,随即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左颊。
感受到了疼痛,明毓眼中的茫然不减,反之更甚。
她记得,在花灯节上,她被撞入河中,溺水了。
溺水的窒息感积压着她的五脏六腑,想要呼救却徒劳无功,只能绝望无助地等着意识从身体上抽离。
而今她出现在这里,是被救活了?
可昨晚脑子昏沉时,她似乎看见了谢衍。
他竟趁着她虚弱之际,翻身便覆了过来,乘人之危?
可六年夫妻,明毓多少有些了解谢衍,他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明毓坐了起来,揉了揉额角偶掀开了帐幔,看见熟悉的摆设,面色顿时一凝。
随之外头传来了敲门声,传来青鸾的声音:“夫人可醒了?”
她应了声:“醒了,进来吧。”
青鸾随之推门入内,见主子还在榻上,便道:“主母那边差了人过来,要唤夫人过去。”
主母?
谢家主母吗?
她与谢衍和离后,没再见过那面善心恶的婆母。
如今谢家主母还要她去见她?
青鸾生怕主子去迟了被责骂,匆匆地到柜子前寻衣裙。
拿出了一袭衣裳,道:“本该早些唤夫人起来的,可今早大爷上值时嘱咐了,莫要打扰夫人清梦。”
明毓二十来年都习惯了谨小慎微,惯会注意小细节。
她从青鸾的话中听出了端倪,再看青鸾没有半分意外的模样,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若她溺水被救起来,青鸾决然不是这副神色。
青鸾把衣裳捧到了跟前,明毓瞧了一眼,暗暗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