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刺杀便是刺杀?”许君赫反问。
“堂中诸位可为臣佐证。”
许君赫说话极为不客气,“蛇鼠一窝,谁的话能当做凭证?”
郑褚归当即气得脸色发绿,哽了一口气没喘上来,没有接话。
“今夜泠州的百姓都在庆祝节日,唯有你们聚在此处害人性命。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你郑大人。”许君赫沉着声,一声令下:“统统抓起来,押入牢中候审!”
此令一出,顿时引起一片惊慌,毕竟此次前来赴宴的大大小小都是泠州当官的,何曾有过下狱的经历。
郑褚归也冷着脸,硬气道:“臣为朝中二品官员,不愿蒙受不白之冤,倘若殿下能查清此事来龙去脉将臣定罪,臣自甘愿下狱。”
许君赫将手上的玉牌往他面前一扔,洁白如玉的牌面上雕刻着金色的“皇令”二字。
这玉牌全天下只有一块,见令如面圣,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是许君赫身上所随身带着的,最大的圣宠。
违抗皇令,可就地处决。
郑褚归便是再胆子大,也不敢在此时与许君赫叫板,只得对着皇令磕了个头,随后被衙役押走。
院中的众人很快就被陆续押出去,没多久就剩下零星几人。
纪云蘅在这时候仿佛在找回力气,脚步极慢地往前挪动,一步步走到了毯子裹着的人旁。
她动作迟缓地坐下来,坐在柳今言的身边,然后将她的手握住。
入手都是黏腻的湿意,但掌心里没有了任何温度,冷得像是寒冬里冻了很多日的石头,充满着令人绝望的僵硬。
纪云蘅出奇地安静,低下头时,泪珠滚滚落在柳今言的手上,血液和泪水混在一起将两个人的手黏住了一般。
血还在下,周围乱作一团,纪云蘅却充耳不闻,呆呆地坐
在柳今言身边。
许君赫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望着她的背影,也在雪中站了许久。
这一场雪会下到年后。
许君赫想,纪云蘅的伤心会维持多久呢?
闹剧维持到了半夜才平息。泠州的大牢不是头一次关那么多官,但这次仍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泠州百姓开始热烈地议论起此事来,传言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纪云蘅回去之后果然病了一场,后半夜开始就发了高烧,躺在床上没有力气动弹。
她的病来得极为凶猛,只有一部分原因是冻的,迷迷糊糊的也不说话,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许君赫见她身上都烧红了,呼气的声音很大,像是极其费力地喘着一样。她痛苦地皱着眉,眼睫毛总是湿润的,偶尔从闭着的眼睛中流出一两滴泪,许君赫都用手擦去。
喂了药依旧没有退热,她因为身体的难受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吟声。许君赫难以安眠,就这样坐在她的床头,与燃着的烛火一同,熬了整个夜晚。
直到天色将亮时,纪云蘅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仿佛真正地入睡了。
许君赫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高热隐隐消退,她变成了安静的瓷美人,不再发出令人揪心的嘤咛声。
泠州的冬日分外寒冷,气候恶劣。
纪云蘅是生长在这片极寒之地的树苗,总是被风吹得左右打摆,稍有不慎就会弯折。
许君赫一边想着,一边俯低了头,在她的脸边落了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