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在房间的另一角,见到了他的几个侍从。
视线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双方都怔住了,继而很快又有了波动。
沂王的目光是雀跃欢喜的,那几人的目光是灰败颓然的。
沂王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不祥之感疯狂的开始上涌。
因为这几人在这儿,看起来也像是接受了本地官署的安排,这说明……他们大概率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选择了最粗暴无礼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坐在书案后的胥吏对那几人还算客气,递了什么东西过去:“路引和告身都已经筹备妥当,几位且回京去吧,无谓在这儿多耽搁时间了。”
那几人看起来有些心烦意乱,胡乱的拱了拱手,道了句谢,便一处蜡黄着脸往门外去。
沂王想要叫住他们:“小郑……”
被他唤作小郑的年轻侍卫的背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留下一句“您也善自珍重,好自为之”,便匆匆离去。
有人在背后退了他一把,沂王踉跄几步,到了书案前。
低头一看,便见那胥吏手里正拿着自己保存在几个侍卫手里的名帖和路引,那天下独一份的深沉黄色,是天家独占的色泽。
沂王眼见着那胥吏将那两份文书撕成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最后在火炉里安息。
他惊住了,一时之间,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敢……
胥吏双手递了一份名籍过来,沂王浑然忘了伸手去接,胥吏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如是过了好一会儿,沂王才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似的打个冷战,一低头,见到了名籍上的内容。
那名字的确是他的,祖籍和年龄都对,只是身份却成了白身。
不不不,这都是不要紧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那全天下凤毛麟角一般稀少的,独属于皇室的身份去了哪里?!
只看这份名籍,谁能知道他乃是天子之子,当今沂王?!
他想要发问,然而压根没等到他开口,便有人将他想要的答案送到了面前。
来自宫廷的内侍抖开了如假包换的天子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你这蔑视君父的杂种不配当老子的儿子,滚出去自生自灭吧!”
“钦此。”
沂王艰难的动了动嘴唇。
这圣旨的内容跟语气……不像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