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候,亲信惊讶的声音叫他停住了脚步。
“他们在干什么?”
突合速看见李氏的军队里走出来一群身着黑袍的人,那紧密排列着的骑兵们中间分开了一条道路,几匹骡子拉着载重的车到了近前,继而他们从车上的箱子里取出了什么。
李方妍在长庸关外,抽出手帕去感知风速的时候,被城墙上那雪亮的坚冰晃了一下视线。
她眯起眼来:“风速跟测试的时候差不多。重量都计算过了吗?”
前不久被逮捕、强制给予编制的道士很确定的告诉她:“已经运算过三次,万无一失!”
李方妍没有言语,手臂抬起,利落的往下一挥。
下属们见状,动作迅速的开始了装填,身后的阵营里一片沉默,只有一匹马稍显无聊的打了个喷鼻。
城头上,突合速已经察觉到了几分异常,他稍显不安:“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放箭试探一下!”
手底下的千夫长有些为难:“除非开城门迎战,他们的距离控制在我们的远程攻击范围之外……”
一股浓重的不祥之感陡然自心头升起,突合速恍惚间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干点什么的。
可是,他该做什么呢?
最后的准备活动结束,李方妍打了个手势,骑兵们会意的拉紧缰绳,控制住了身下的坐骑。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异的味道,伴随着信子轻微的噼啪燃烧声,投石机猛然发力,早就贮备好的物事被高高抛弃,下一秒,仿佛有一轮太阳在长庸关的城墙上爆炸开来!
巨大的轰鸣声伴着四下里飞溅的砖石和残肢,马嘶声与惊叫声交织成一片,城头上几乎遍布碎石和血肉!
然而那超越此间世人所能想象的威能尚且没有结束,它富有规律的,一次又一次默不作声的重叠在这座当世屈指可数的雄关城墙上。
城墙之下,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威势所惊住。
除了李方妍。
透过水晶打磨成的望远镜,她清楚的在那浓烟之中看到,长庸关的城墙已经破开了一条道路,戎人们东逃西窜,大失章法,甚至有人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乞求万能的天神的拯救。
“先生们,”李方妍嘴角微翘,声音几不可闻道:“我从遥远的未来,给你们带来了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先生的问候!”
……
许景亨匆匆前去报信的时候,李元达正要收杆,见了这位老伙计脸上的神色,他心里边便有了底气:“成了?”
“简直是太成了!”
许景亨神情激动:“长庸关已破,可惜没抓到突合速,那家伙当场给轰成了几截,拼都拼不太起来!城头上死了一部分,吓傻了一大部分,还有几个反应快的跑了,估摸着就算是逃到了下一处关隘,怕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了……”
李元达很娴熟的告诉他:“把那些吓傻了的收缴武器,打散之后分编成队,跟先前被俘的那些戎人和投降戎人的汉人关在一起,告诉他们,要是跑了一个,剩下的都得被拖出去活埋!”
许景亨:“妙啊!”
李元达随即摆摆手:“把人分批次押解回去,当初有劲儿在这儿祸祸,这会儿就得有劲儿修,后方建设正缺奴隶呢,他们死了也不心疼,刚好还省一口糠给骡子吃。”
许景亨脸色郑重了一点:“你这是不打算招降剩下的人了?”
经此一战,戎人大概被这天神降世一般的武器吓破了胆,战意大消,可要是知道投降了也是过着畜生不如的生活,大抵又会不可避免的生出斗志来。
李元达听完都笑了:“这要是一刀一枪硬拼也就算了,好歹得顾虑一下己方的消耗,这会儿都骑着脸打了,还顾及个屁啊!”
他骄傲挺胸道:“我这人办事是很公平的,投降的抓起来当奴隶干到死,不投降打输了被俘的也是当奴隶干到死,一碗水得端平!”
许景亨:“……”
许景亨稍觉无语,略微一顿,又迟疑着道:“六小姐这回,可是大大的露了脸,且这种超乎世人力量的武器……”
人家有为了百姓孤注一掷的勇气,他李元达难道就没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吗?
李元达摘下头顶的草帽扣在他头上,同时稍显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都说了我这人办事是很公平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