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猝不及防,和迎面走出来的季晚侠大眼瞪小眼。
季晚侠一擦眼泪,冲燕迟盈盈一笑,又自顾自地走到院中央的水井处,云袖往上一捋,开始打水。
燕迟忙过去:“我来吧。”
季晚侠单手拎着满满一桶水,健步如飞地往灶屋走,空着的手冲燕迟摆摆:“不用,你们赶路辛苦,去歇着吧,我来做些吃的。”她回头冲燕迟一笑,“是你一路护着他回来的?真是多谢……都不知该怎样感激你才好了。”
燕迟一声不吭,固执地接过水桶,又帮着季晚侠烧火劈柴,瞧着她动作利落地和面摊饼,忽的想起季怀真虽不是季庭业亲生,可季晚侠却是如假包换的季家嫡女,既是嫡女,怎得连烧火做饭都会?
他犹豫道:“……你,你是阿妙的姐姐?”
季晚侠一怔,手中大勺当啷落地,面糊撒了一脚。
二人登时手忙脚乱,同时弯腰去收拾一地狼藉,咣当一声头磕在一处,季晚侠捂着额头,见鬼般看着燕迟,结结巴巴道:“……你,你叫他什么?”
燕迟脸一红,又小声将那二字重复一遍。
他刚才也不知怎得,竟是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燕迟一阵心慌意乱,在心中骂自己,从回到上京他就不对劲,见到竟还有人对季怀真好,且这样不求回报,他就忽的有些不是滋味,心想他同季怀真的姐姐争风吃醋干什么,还非得凑到人家面前喊一句阿妙,显得他和季怀真关系匪浅,当真卑鄙。
“别着急,慢慢说。”
季晚侠见这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满脸羞愧,一副要撞死在灶台上的表情。
再一看他年岁十七上下,只觉一阵亲切;再一看燕迟样貌俊美,心中登时一沉,忙拉起燕迟的手一看,在他手上找到一个扳指。
又将扳指一脱,果不其然在里头找到季怀真的鬼画符。
季晚侠明白了什么,满脸同情地看着燕迟,叹气道:“……你竟还知道他叫阿妙,这名字,旁人他连提都不愿提。”
燕迟懵懂道:“什么意思?”
季晚侠又叹口气,起身摊饼。二人一个放面糊,一个翻面,燕迟只要一想这是季怀真的姐姐,参与过那些他缺失的部分,就忍不住对季晚侠心生亲近之意。
“你方才站在门外瞧什么,怎么不进去?”她笑笑,柔声道:“连他叫阿妙都知道,还怕你听去几句话不成。”
燕迟忙解释道:“我没有偷听。他……没叫我进去,想必是和白雪有要事相商,也不乐意让我进去。”
季晚侠看燕迟一脸落寞不安,体贴地不在这事上继续下去,继而问道:“你叫什么?”
“燕迟……”
季晚侠温柔地嗯了声,沉默许久,突然一笑,满脸眷恋道:“是不是有时候恨他恨得牙痒,却又拿他没办法?”
燕迟感同身受地点头。
“他就是这样,我知我弟弟在许多人眼中是大奸大恶之人,我也不为他辩驳。只是再坏的人,心也是软的,只要他认准谁,那一定是掏心掏肺地对谁好。他有时脾气不好,嘴巴又硬,你多担待些,他若欺负你,你找我就是,我给你做主。可你应当感受的到,他待你,究竟是坏还是好。”
燕迟沉默不语。
那边季怀真还不知已被姐姐给卖了,只满脸不快地往榻上一坐。
他这些日子在燕迟面前装的云淡风轻,不敢叫他看出自己已火烧眉毛,一路都是急行军,用最短的时间赶回上京。与白雪多日不见,甚至来不及叙旧,便打探道:“之前吩咐给你们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