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知道詹师庐年纪虽小,却性情残暴,嗜血好杀,随时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暴跳杀人,自然?不?敢为?自己辩解,求饶后退出王帐,试图向左贤王求助。中途经?过?右贤王用于安置汉使团的大?帐篷时,听着?帐篷里传出的熟悉的汉语,李广利心中百感交集,想冲入大?帐求他们带自己回长安,但想到自己早已投降匈奴,即便?他们愿意带他回长安也难逃陛下惩罚——顿时如凉水泼头,浑身冰冷。“李广利啊李广利,你?如今唯一能期盼的是五皇子?,只有?他登基成为?皇帝或是被封诸侯王,你?才有?可能回到大?汉却不?受惩罚!”自言自语说着?,李广利转身准备离开。这时——“李广利!”身后传来字正腔圆的汉语。李广利下意识停住脚步。汉使团的人见状,赶紧追上前,厉声质问:“为?什么穿匈奴人的衣服!和匈奴人一样?披着?头发!难道真如传言那般你?已投降匈奴!”“我——”李广利看着?使团成员的汉人衣冠,又看了看如今改作匈奴装扮的自己,羞愧道:“我不?是李广利!你?认错人了!”“寻常匈奴人能把汉语说得这么通顺?”使团成员不?信:“不?要狡辩!你?就是李广利!”“……我……我不?是!我只是恰好长得像李广利!”说完,李广利转身就要离开。使团成员见状,大?喊道:“李广利投降匈奴的消息已经?传回长安,李延年因此?被关押,随时可能处死!但若李广利宁死不?屈、殉国牺牲,李延年会立刻得到释放并得到陛下的赏赐!”“……”李广利再次停住脚步。他当然?知道使团成员为?何说这些,他已认出他是李广利,他希望李广利殉国牺牲,他在催他立刻去死,可是——我不?想死!我要活!活着?享受荣华富贵!……李广利走后,使团成员返回大?帐,将刚才的事情告诉身为?正使的苏武。得知李广利确实已经?投降匈奴,苏武一声叹息,随即手握节杖,道:“既然?李广利不?愿意体面,只能我们帮他体面。”“喏。”众人心领神会。晚些时候,匈奴人给苏武等人送食物,是一只内外涂有?西域的香料、烤得外焦里嫩的羊羔,烤羊的肚子?里填充了金黄的土豆,烤羊旁放着?厚厚一叠用小麦粉烘烤做成的薄饼,看着?非常诱人。“大?单于让我们送烤羊过?来,请汉使好好享用。”“谢大?单于。”苏武收下匈奴人的烤羊,薄饼裹着?鲜嫩羊肉和酥软土豆,一口下去,满嘴油光。“烤羊和烤土豆果然?是人间绝美!”“汉使好好享用,细致享用。”说完,匈奴人退下。苏武嚼出味道,匈奴人走后立刻将烤羊切开,挖出填在羊肚里的土豆,细细检查,发现一块写满汉字的绸布:詹师庐以天神与大?单于之名发誓,若汉使助我除掉右贤王,匈奴从?此?向大?汉称臣。
“这……”苏武皱眉,随即将绸布收好,对众人道:“记住!我们没有?在烤羊中吃出绸布!”“所以不?打?算和匈奴大?单于合作?”副使问。苏武道:“我们奉命出使匈奴,首要任务是和匈奴交换国书,其次给李广利一份体面,最后才是……”“可陛下的命令是——”“陛下的吩咐自然?要想办法完成,但不?能被抓到活口,让匈奴人有?机会对大?汉兴师问罪!即便?匈奴如今已经?没有?能力威胁大?汉。何况——”苏武冷峻分析说:“谁敢保证这张绸布不?是匈奴人的诡计?”“万一绸布上写的都是真的、儿单于确实真心与我们合作除掉右贤王——”“那就将计就计,”苏武道,“我听说儿单于此?人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小小年纪就滥杀无辜,这样?的人即便?做出承诺也绝不?能信!何况儿单于信任刘故,而刘故心肠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出使大?汉期间做的事情甚至让陛下都一度对他生出杀心。”“为?何最终没有?动手?”“陛下不?杀刘故,因为?大?汉在与匈奴的对抗中已经?占据绝对上风,刘故纵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是一个人,无法逆转匈奴的衰败命运。但若他在长安或是返回匈奴途中遭遇刺杀,因为?连年战败逐渐丧失斗志的匈奴各部反倒可能因此?事再次团结,对大?汉发动攻击,造成无谓的伤亡。何况他本是个野心勃勃的小人。”“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敬佩陛下的高瞻远瞩。毕竟,国和家的对抗本质是国力的对抗,国力不?足,即便?有?不?世天才横空出世也无法力挽狂澜。何况刘故这个人无比自私,将自身得失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这种人即便?身居高位也只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将大?单于的烤羊羔送入汉人使团的帐篷后,匈奴男子?随即向左贤王复命。“他们收下了烤羊羔?”“是。”“吃得很开心?”“正如殿下所期望。”“吃得开心……很好……”刘故莞尔一笑,挥手让下属离开,随后进入王帐,把这件事告诉詹师庐:“大?单于,我以你?的名义给汉人使团送了一只塞满土豆的烤羊,他们吃得很开心。”“这种小事,左贤王不?必特意向我报告。”詹师庐不?以为?然?。刘故屏退左右,低声道:“我在烤羊的肚子?里塞了一份帛书。”“帛书?”“我请求他们助大?单于一臂之力。”“——你?不?要命了!这事可不?能让呴犁湖知道!”詹师庐大?惊:“他要知道你?竟然?背着?他帮我勾结汉人,一定会杀了你?!”“那份帛书是我用左手写成的,和我日常写字的笔迹完全不?同,写帛书的丝绸是从?大?阏氏的帐篷里带回来的,汉人使者如果把帛书交给呴犁湖,只会让右贤王和大?阏氏发生争吵。”“你?和大?阏氏关系很好?”“我的阏氏是大?阏氏的侄女,我们本就往来密切。”“哦。”詹师庐毕竟是个孩子?,想法单纯,听了刘故的话,越发觉得左贤王对自己忠心耿耿:“大?阏氏那边没有?人看到你?拿丝绸吧?”“一块寻常丝绸怎么可能引来注意?”刘故道,“大?阏氏每年都让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