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下子,好像完全没法抽出空来陪明仲夜好好度假了。在这日的晚宴上,他甚至都完全没见到对方的影子,只听华月提了一两句,说他的朋友之前已经来吃过饭,还和她聊了几句天,很礼貌地感谢了她的招待,汉语流利得简直让她惊讶云云——然后这人好像就跑楼下去了,说是打算去健身房、影院和棋牌室之类的地方休闲一番。
温澜倒是不担心明仲夜照顾不好自己:这人一向性情开朗,也很能自得其乐,大概在哪里都能混得如鱼得水,这趟没准也真能结交点新朋友。不过,过几天下了船,还是再好好补偿他一番吧?
第二天晚宴的时候,温澜碰到了莫敛。
这天的晚宴和前一天的中式酒宴分桌而坐不太相同,是纯自助式的,或许是为了方便各人更为自由的用餐时间,以及彼此间的交际寒暄,因此做了这样的设置:各类琳琅满目的食物铺满了大宴会厅四周的长条餐桌,方便客人们随意取用;靠舞台的一侧则是小型的室内乐队,几波乐者轮换交替吹奏着华尔兹、回旋曲、波尔卡、萨拉班德等各式节奏的舞曲。场地中间除了若干张方便人们聚餐攀谈的小圆桌,还留出了大块空地,盛装的人们可以随意地走入舞池、随着音乐节奏跳上几曲,或只是简单地站或坐在一侧,边交谈边欣赏其他人的舞姿。
刚刚送走几个攀谈和敬酒者,温澜一抬眼就看见了系着波点领带、穿着米色小西服的莫敛朝他走过来。温澜和他打过招呼,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往他身后望了望,结果发现好像并没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不由得有些意外:“叶策没有来?”
“他来了……不过呆在大厅外面了。”莫敛抿了口刚刚拿到手上的一杯酒,随即苦着脸,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他,“我搞砸了。”
“什么东西搞糟了?”温澜看着对方的脸色,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难道你——”
“就是,我之前不是一直还没跟他揭露我的真实身份吗……本来我已经策划好了,在特殊的日子用个特别的方式告诉他,顺便表个白来着。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居然意外地在完全没料到、气氛也很糟糕的时候,被他提前撞破了这件事。”莫敛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顿,神色显而易见地黯淡了下去,“然后他生了一大场气。我们就分手了。”
“分手了?”温澜听到这里,眼皮一跳,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怎么会?”
“他觉得我之前一直在骗他,气头上的时候神色特别冷酷,甚至有点凶,我以前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有些害怕,然后那个时候还觉得之前一直筹划着要给他惊喜的自己特别委屈,结果居然弄成那样子,心情很郁闷的情况下,就任性说了些气话……于是最后把他气得摔门走了。”莫敛一脸郁闷地看着温澜,“吵完后,我想着先冷静一下,就没有主动联系他。但他也没像之前一样,下一刻就转过头来哄我……直到两天后依然毫无音讯,我才有点慌了,给他打了个电话,想跟他道歉,把事情解释清楚——结果他居然特别冷静地把我约出来,然后跟我提了分手。”
“然后你就答应了?”温澜诧异问道。
“我自然不想答应啊,但他很坚决。”莫敛说到这里,抿紧了嘴唇,“我之前从来没看到过他那么冷淡疏离的样子,就好像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对待了。特别客客气气地跟我说话,还把以前我送他的一些比较贵重点的礼物都退还给了我……我不死心地还是三天两头给他电话和短信,可他回复起来再不像原来那么频繁和亲切了,还提醒我要专注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过多地打扰他、影响他手头的工作,说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把我彻底拉黑了。”
“那现在你说他跟着你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温澜听到这里,越发对这两人的状况感到迷惑。
“稍微中断了联系、考虑了一段时间后,我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下去,想要挽回他,于是这回以公司的名义,指名雇佣了他所在的那个团队作为保安,保障我这趟行程的安全。”莫敛回答道,“他们那个安保公司看到报酬丰厚,就接受了这个任务,派他和另外几个人一起来了。虽然我半路上很想把其他几个人先打发走,不过没能成功——他们很坚持要履行合约义务到我的行程彻底完成。”
“……原来如此。”对这个发展,温澜几乎有些咂舌——不过,这解决问题的思路,也的确很有莫敛这位少爷的特色就是了。
“师兄,你说,我和阿策的事情还有转机吗?”莫敛说到这里,几乎是垂头丧气望着他,“本来我还想着他会不会是因为放心不下我才同意接受这个任务,旅途中间会不会对我说些什么,或者主动靠过来搭话关心,给我个挽回的机会……结果我发现我完全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他全程都很疏远客气,甚至比他那几个同事的话还要少,也一直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我根本没有开口道歉解释、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来挽回他的心意的机会。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很讨厌我?所以才不想见我的脸、刻意离我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