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贵人略显焦急地来回踱步,片刻后,一婢女?缓步走进来,行礼过后道:“主子?,落英出去没多久,便被善答应宫里的人跟上了。那人很是?谨慎,奴婢按主子?说的故意让他?发现奴婢踪迹,那人便在半路撤走了,并未惊动旁人。”
“善答应。”文姬一字一顿喊出这三字。
燕贵人闻言颇为慌乱:“是?她!被发现了,我们要不?要灭口?。”
“我今晚便就是?想试着?将人钓出来,她果然是?沉不?住气。”文姬面上浮现出杀意,“她当然不?能活,但也不?能现在死。如你所说,皇帝已?经怀疑我们了,先按兵不?动,善答应一定自?己就会有动作。”
燕贵人还想再说什么,外面传来太监的禀报声:“主子?,皇上今晚去翠柳苑了。”
哗啦一声响,文姬手一顿,原本?握在手中的杯盏碎裂于地面,燕贵人怒拍桌案:“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折了一个孩子?,连她一根毛都没伤到!她父亲如今也重新被启用,弟弟又与公主定了亲,当真是?无人能盖住她的风头?了!”
她拧着?眉看向文姬:“我当初便说了,不?该冒险舍掉一个孩子?。皇上眼里根本?就看不?进别人,日后想有孕难如登天啊!你平时不?会这么不?冷静的…你,你不?会是?真对皇帝动了什么心思吧。”
文姬敛着?眉眼,淡声道:“那孩子?不?能生下来,那压根就不?是?皇帝的孩子?。”
“什么?”燕贵人当即愣住,“那是?…难道是?张县令的?”
文姬默认,燕贵人当即冲到她面前:“你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皇帝那天晚上没发现?”
“侍寝那日,我本?欲给皇帝下药,可他?那日似是?心情不?佳,自?饮自?酌喝得酩酊大醉,压根就没碰我。”
燕贵人半晌才接受这个事实:“怪道你如此狠心,几次三番想让柳商枝害了你的孩子?…如果真能用小产换得皇帝怜惜,这倒是?一桩好买卖。可惜啊,他?眼里根本?就没别人。妹妹,”燕贵人声音低下来,“你那罂粟,也是?张县令给的吧。他?在这次严打中被流放了,这都没有供出你,真是?用情至深啊。”
文姬冷笑,她让他?用情至深了吗。人的心啊,是?无论如何都捉摸不?透的。旁人为她去死,她却连一滴虚伪的泪都哭不?出,而那人多看柳商枝一眼,她就好似剜心。
祁重连,你是?不?是?也是?这样…你眼里没有我,可你视若珍宝的女?人眼中,也同样没有你啊。
哈,什么皇帝,不?过是?同她一般的可怜人罢了。
此刻,翠柳苑,冷宫的消息在第一时间送到了柳商枝手中。她看完字条后,便立即将其放在蜡烛上点燃。
三个名字在她心中被画上了圈,文姬、燕贵人、善答应。
与她有敌意且又有能力搅动是?非的人,必须得死在她前面。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三个人一网打尽…或者还是?如之前一般,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
“又琢磨什么坏心思呢。”
猝不?及防的一道声音让柳商枝瞬间回神,她一抬头?,便见祁重连缓步走进来,正满脸揶揄地看着?她。
柳商枝偏过头?,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皇帝微皱眉,自?我剖析了一遍,没做什么惹着?她啊。
他?凑过去,坐在她身侧:“跟朕说说,谁惹我们的柳美?人不?高兴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商枝冷冷回击,说得祁重连一怔,旋即脑子?一转,反应过来:“这是?在跟朕讨位分呢?”
柳商枝抬手要打他?,被祁重连按住:“这一记朕可不?接,我们此番算是?心有灵犀。朕已?欲晋你为贵姬,明日便告知?六宫,这下可高兴些。”
柳商枝瞥他?一眼:“那封号呢,你的另一个爱宠也是?贵姬,人家还有封号呢。”
另一个爱宠。
这话带着?些若有似无的酸味,即便没有,也能被祁重连在心中添油加醋变成有,让他?生出几分自?得。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另一个爱宠指的是?谁,他?扔到一边不?再想,继续哄道:“封号得等等。”
柳商枝心中气闷,直接抬脚将人踹了下去。
祁重连眼疾手快地爬起,站起身佯怒道:“胆子?越来越大了!”
柳商枝冷眼看他?:“你那些贵人宠姬一个个欺负我、陷害我,你怎么不?说她们胆子?大。”
祁重连一顿,在她身边坐下:“朕不?是?不?想处置,再给朕一些时间。”
当初上位时的铁血手段确实稳固了一段时间的皇权,但若想皇位坐得稳,必得刚柔并济,持续地打压暴政恐会激起民怨。如今祁重连在各地风评甚差,被誉为凶神下凡,只怕哪年来个灾荒、瘟疫,有心人就要把罪过安到他?这个凶神头?上,届时各地怕不?是?都有了揭竿而起的正当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