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愁得都把自己的痛苦给抛到脑后了。
毕竟容迟和江因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像的,比如不发作则已,一发作起来就没完没了,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也不知道容迟有没有恃宠而骄、得寸进尺,反正后来他就莫名其妙咧开嘴角,道:“男人都那鬼德行,自以为是、得寸进尺,给点颜色就觉得自己行了,扔鸡窝里就觉得自己会下蛋了,高高在上的,以为谁离了他都不行,狗屁,谁稀罕啊,不要正好。”
容迟完全不在意他把俩人都骂了进去,只是拉着颜喻,说什么都要颜喻答应陪他去逛过几天的冬至庙会。
说庙会不太准确,其实应该算是一场开在冬至这天的集会,届时商贩集聚,还有游街,很是热闹。
今年的庙会在长乐河边举行。
颜喻和容迟出发的时辰不算晚,但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空气格外缓慢地流动,像是在不动声色地酝酿着什么。
他们到时,正是庙会最热闹的时候。
人们大都三五成群,谈笑着往前走,空气中飘着小食的香味,不断引诱着味蕾。
容迟可惜地拍了下肚子,道:“失策失策,今晚不该吃那么多东西的。”
颜喻挽起嘴角笑了笑,道:“先溜达会儿,消消食,一会儿就能吃下去了。”
容迟啧啧点头,赞同道:“有道理。”
说罢,他就拉着颜喻往拥挤的人群里钻,这样还不够,还偏偏哪里人多往哪里钻。
不过很快,他们就走不动道了。
哄闹声由远及近,接着浓稠的人群就开始流动,他们像是被扔进翻涌的浪潮里,四面八方涌来力道把他们往边上推。
不一会儿,两人就被挤出街道。
街上剩余的空间实在太少,两人连连后退,挪到了未央桥上。
石桥向上拱起,他们站在最高点,俯视乌泱泱的人群
锣鼓嘹亮的声响从远处奔袭而来,紧接着就是穿着花红衣裳,踩着高跷,蹦跳而过的鬼神队伍。
他们的脸上都涂着厚重的颜料,或凶煞或平和,或蹦或跳,熊熊燃烧的篝火翻涌跳跃,仿若真的是鬼神降下的神火。
生活没有盼头的百姓最信鬼怪一说,队伍游街而过,收揽了许多肃穆的视线。
两人从一开始的饶有趣味,变成后来的百无聊赖,等人群重新开始流动,他们腿都站麻了。
容迟的兴头过去,不想再去挤,提议下桥去另一边逛逛。
颜喻正想答应,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赶忙回头往下望,就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人海中踉跄移动。
颜喻的心被这一幕狠狠拉扯,砰砰跳起来,他来不及过多解释,快步冲进了人群。
空气中还残留着烧过的煤油味,同散不开的甜腻一起,糊在鼻腔上,阻滞着冰冷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