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阿荣与她们一母同胞,如今他病得严重,真让她佯作不知不管不问,颜芙也迈不过去心中那道坎——若是阿荣就此没了?,往后?余生她都会活在内疚之中。
“你们现在住哪里,我请大?夫过去瞧瞧。”颜芙望着母亲布满细纹的眼睛,“银子我会给?你们,不过不会有太多。”
“应公子与颜泉签立协约之事,荔儿之前便告诉了?我,他贪得无厌挥霍无度,饶是给?你们金山银山也无济于事。”
颜母忙解释道:“不会的不会的,之前是他一朝富贵有些忘形,以后?肯定不会这样!”
“娘——”颜芙轻声叫她,“颜泉应该还在赌罢?”
颜母怔住,愕然?问:“你、你怎么知道……”
“以前他每次打骂我与荔儿,都因心情不好,可他只是在外面摆个茶水摊卖茶,哪来那么多人得罪他?”颜芙神色微冷,“直到有一天我不经意撞见他从?一间赌坊骂骂咧咧地出来,回到家就见到荔儿手臂上多了?几?条伤痕,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娘,他根本就没变罢,应公子给?的那么多银子,都被他给?输光了?是吗?”
颜母脸色微白,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道:“他、他是输了?不少,可是阿荣病了?,他也很着急的呀……”
颜芙蹙眉道:“阿荣是他的儿子,他着急不是理所应当??”见母亲一脸局促不安,她心里也不好受,“先?不说?这些,阿荣如今在哪里?”
得知她要与大?夫一同去城外的客栈时,霍长川当?即便道:“我与你一起。”
颜芙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忐忑不安的心登时平复许多。
马车飞速疾驰,车内,霍长川咳了?咳,问:“要带上妹妹么?”
颜芙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霍长川耳根微红,“我是说?颜荔姑娘。”
颜芙愣了?一下,道:“先?不用,眼下还不知阿荣的情况如何,荔儿的脾气暴躁,去了?若是惹起甚么不快,那便不好了?……”
“那便听夫人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目光定定地望着她,让颜芙不禁心口一窒,慌忙低下头?来。
不多时马车停了?,霍长川扶着颜芙下了?车,看着面前破旧简陋的客栈,颜芙暗暗叹了?口气。
“从?陵城赶来,所剩银钱不多,便只得在这里落脚。”
颜母一面擦着汗一面引几?人上楼,来到二楼拐角处的房间,敲门道:“当?家的快开门,芙儿与姑爷来看你了?!”
等了?一会子,里面毫无动静,颜母连忙堆笑道:“可能是睡着了?,我再敲敲门。”
霍长川却没那么好的耐性,径直抬腿踹了?一脚,吱呀作响的木门登时大?敞。
他面无表情:“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
踏进房中,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霉味,夹杂着沉闷的尘汗气,让大?夫不禁蹙起了?眉。
“既是有病人在,怎么可以不通通风……”在看到房内并无窗子时,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如此动静终于惊醒了?颜泉,他见到颜芙先?是一愣,在看清她身边立着的高大?男子时,登时两眼放光,喜道:“这位就是霍将军罢?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非常,快快请坐。”
说?着,他用衣袖擦了?擦半旧不新的桌凳,满眼殷切地看着霍长川。
“不用客气,我与芙儿前来是想看看颜荣的病如何了?。”霍长川看了?眼床上的少年,“宋大?夫,有劳了?。”
颜母忙撩起床帐,“大?夫您给?瞧瞧,从?大?半个月之前便是如此,偶尔醒来时也是昏昏沉沉有气无力,不知是得了?何病?”
宋大?夫把脉片刻,又细细看了?看颜荣的脸,怪道:“脉象只是有些虚弱,但不至于会如此严重,也不应当?会沉睡不醒,敢问老夫人,令公子在得病之前,都做了?些甚么、吃了?些何物?”
颜母红着眼,“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做些甚么?还不是每日里去学?堂读书,下学?了?便回家用饭,那日阿荣也是如常回了?家,并无甚么不妥。”
宋大?夫捋了?捋胡须,道:“这就奇怪了?,敢问先?前的大?夫都如何说?,都开了?何种药?”
“之前的几?个大?夫说?的话和您说?的相差无几?,开的方子我都还留着。”颜母说?着便去包袱里翻找,将几?张药房摆在桌案上,“大?夫您瞧,这方子有问题么?”
宋大?夫看了?看,“都是些补气补身的药,依着这个脉象开如此的方子也属正当?。”
他看向霍长川,惭愧道:“将军,恕老朽无能,并不能看出这位公子的病症所在,还请将军另请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