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言偏头看了看被楚明玥拍过的地方,皱眉斥一声,“没大没小。”
接着,他突然垂首单膝跪地,朝着二人身后恭敬道:“参见陛下。”
楚明玥转身朝身后看去,脸上娇笑在见到宣珩允刹那换上惊诧,以及隐晦的一丝厌烦。
这缕情绪一闪而过,并不明显。但仍旧被宣珩允的眸光清晰捕捉,他平和淡然的抬手,示意沈从言起身。
而被那身润雅从容的皮囊禁锢其中的暗潮,却因楚明玥的表情变化而剧烈的翻涌着,他的心急剧下沉,堕入万丈冰窟。
原来,这就是心情无时无刻都被另一人左右着的感觉,会因为一丝微不可查的神情而揪起整颗心脏,以她的喜为己喜。
而这样的心境,楚明玥经历了不止五年。
一想到这个,宣珩允的猛烈情绪沉淀下去,他在心底狞笑,这不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吗?这才哪儿到哪儿,与她的往日相比,你今日这份境遇不过是粟沙与塔的比较。
“陛下。”楚明玥和宣珩谦并步站着,挨得极近,一同齐声向宣珩允行礼。
她自是知晓这个人一向不喜她与七爷走得近,可他不喜是他的事,如今,又与她何干。
昭阳郡主和七皇子本就是自幼相识,她何故要再因旁人的喜怒就远离一位友人。
“皇姐无须多礼。”宣珩允温声笑道。
可这句话惊煞在场三人。
楚明玥登时抬眼,不掩满脸惊惑,她整张脸都写着你没事吧的表情。
宣珩允面上云淡风轻,笑得谦和儒雅,“郡主是父皇亲封的昭阳郡主,自然就是朕的皇姐。”
沈从言:?!
宣珩谦:……
这是个什么说法。
楚明玥回过神来,黛眉轻挑,唇角漾起浅浅梨涡,“陛下这是何意?”
宣珩允淡定对上楚明玥眸子,平静又诚恳道:“你我如今不再是夫妻,但朕是皇帝,楚家三代衷国,是大宛功可享太庙的良将,楚家如今唯留昭阳郡主,朕不能让衷心为国的将士寒心,往后,朕尊昭阳郡主为皇姐,以慰楚将军在天之灵。”
楚明玥稍稍歪头打量他,仍旧不明所以,“那日在彩衣镇,陛下……”
“那日在彩衣镇,”宣珩允打量他,“多谢皇姐提点,皇姐一番话让朕醍醐灌顶,朕之天下,是楚家、是万万男儿用血肉换来的河清海晏,朕当殚精竭虑以让天下百姓安居,方不辜负楚将军的戎马一生。”
楚明玥默声,她眯了眯眼审量宣珩允的表情,只见他眸光温和、唇角溢笑,是一副朗朗君子模样,但,她却觉得陌生。
这份陌生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但她转念一想,既然他选择去做一个皇帝,那这便是君王该有的样子,笼络权臣、安抚功将,自古帝王皆如此。
他不过是做回一个皇帝该做的罢了。
楚明玥双臂平举与眉平,屈膝行大礼,“多谢陛下厚待楚家。”
“皇姐请起。”宣珩允迈出半步,想扶楚明玥一把,又生生忍住,将那只手背于身后。
“如此甚好,甚好!”爽朗的笑声骤然响起。
无人注意十九王爷是何时出现的。
宣祉渊凝视着那双漆眸,笑得意味深长。
楚明玥和宣珩谦道一声“十九叔”。沈从言随之向十九王爷拱手见礼。
“即是皇姐,日后昭阳这丫头若是觅得小郎君,陛下可得给他把好关。”宣祉渊转动指上白玉长笛,若无其事笑言。
话一出,空气瞬时凝固。
宣珩允眉目一凛,眸底沉下。
宣珩谦和沈从言悄然无声后退几步,就连呼吸都放得极缓。
几息之后,楚明玥凤眸怒张,朝宣祉渊瞪过去,“十九叔当真是不正经,整日拿昭阳取乐子。”
宣祉渊仰面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