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从莲息死后就开始疏远你,被抓后在船上对你破口大骂,是因为他答应了池楼。”
傅宴存说的谨慎,可玉回只是微睁了双眼,不过片刻后神色又恢复如初,他喃喃道:“池楼?应该是他。”
其实不算太惊讶,早在两年前的雨夜池楼替他遮雨的那一刻起,玉回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还因为他而改头换面一番。
照玉回的反应看来他早就料到了此事,傅宴存定了定神,接着说道:“孟云说他对不起你,从前孙直遂的案子原本不用拖两年之久,是因为他要帮着池楼收集情报,所以才将他的案子一压再压。”
话音落下,一瞬间惨白的月光仿佛有了温度,冷意顺着光影包裹住玉回,他像是被抽中魂魄的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凭傅宴存一再用热意捂热他,他都没有一丝的反应。
腰间的玉佩似有千万的重量,玉回缓缓低下头,这是他离开定朝时池楼塞给他的。
他仿佛看见了从前的往事一幕一幕重现,乔婆婆教他做的茶饼,废墟中莲息望向他的脸和倒在血泊中的吴三能。
还有孟云的那句话,别再因为你害死更多的人。
数不清的画面交缠模糊,最后如烟全都飘走了,什么也没剩下。
第116章
池楼其实比傅宴存更先一步注意到孟云。
当年年初时的贪污大案让朝中人心惶惶,六部官员怕会因此而被牵连,监卫司害怕会被斥责不力,陛下若是问责贪污一事,挥庸首当其冲。
挥庸众人不得不尽心,尽管忙得四脚不沾地也不敢休息,一时藏得愈深查得愈深。挥庸人手不够便向销乌借了人去,池楼自然派的都是有些心眼的人,他们跟着挥庸忙了一阵子也听去了不少。
那时傅宴存忙着抓六部的错处,像孙直遂这样芝麻大小的县令自然是用不着他动手,一层一层发派下去不知怎么就落到一个无名小卒头上去了。
此事无关紧要算不上机密,下面的人还回禀,说书似的同池楼说了。
说是岱镇的县令孙直遂属实是个酒囊饭袋,贪赃枉法的事没少干。近几年岱镇出了几桩命案,这些案子的苦主还都是一家人,孟家。
孟氏夫妇因为土地被人侵占,上了公堂却被诬陷反而丢了性命,剩了年迈的母亲和一双儿女在世,长女孟莲息次子孟云。
三人做起茶叶买卖,除了拿去集市售卖也会往府上送茶叶的生意,一时日子过得倒也不算清苦,后来还难得出了孟云这个秀才。
再往后就是孟家突发火灾乔氏葬生火海,没过多久孟莲息也自缢而亡,这些或许是有孙直遂的手笔,反正到后来孟家就剩了独子孟云和一个外来的学徒,这人也算是目睹了孟家几次灾祸的。
此事虽让人唏嘘,可孟家无权无势,若只为他们昭雪倒也实在犯不上。况且一个县令贪污自然是同池楼没什么干系,也与鄢朝八竿子打不着。
原本此事就这么算了,不过池楼听人提了一嘴,岱镇是京畿之地,与京城不过几百里的距离,粮食收成好算是京城的粮仓。
其实岱镇若能为自己所用,里应外合其实不失为一件好事,可一来当时鄢朝国力尚且不足,并未下定决心要与定朝兵刃相见,一时并不急于要策反内部。二来他一个京官与县令来往太过惹眼,况且这个县令还是被盯上的贪官,若被清算,牵扯出来不堪设想。
眼见怕是不成,池楼本也觉得可惜,可峰回路转,孟家剩下的两个人倒让他觉出点意思来。
孙直遂几乎害得孟家绝户,可孟家剩下的两个人居然还是不知死活地接触孙直遂,还一切如常地继续往孙府送茶叶,看起来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做得太过,池楼一眼便知他二人是想报仇,否则谁会忍着恶心在仇人面前伏低做小。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这二人能闹出什么来,没想到他们倒真有些本事,暗地里倒是打听出来不少孙直遂的私事。
池楼一时觉得更有趣,若这二人真能扳倒孙直遂,那新官上任不见得不能委派自己人,如此他只消推波助澜一把即可。
孟云是个秀才,识文断字,书写记录之事倒是在行,这是好事。所以比起来那个历不明的学徒,池楼还是选了孟云,能读会写,最重要的便他身负血海深仇,这比另外的那个好操控。若是事情败露了倒也好办,报仇这事并不是非是孟云才会做,顶罪的话,那个学徒也是一样的。
池楼想了想,派人让孙直遂的师爷梁茂去请了孟云做府上的夫子。
既然都能探到私事,那公事想必也不难。
“池楼虽然没有露面,不过孟云从他派来的人口中猜到了,他让人教了孟云的鄢朝的密文,拆解重组,其实也并不难学,孟云一点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