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令人窒息的沉闷被风吹散了几分,玉回起身放了水杯,走进了里屋翻出了一个红木做的小盒子,打开后从借着月光摸索了一会儿,不知道拿了什么攥在手里又走了出来。
傅宴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玉回一转身就见他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得吓了一跳,剜他一眼接着摊开了手掌。
玉回手里的是一颗青玉珠子,用黑色的绳子串着,一时也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
“这是孙直遂府上的师爷梁茂给我的,他说这是孟云讲学时落下的,你瞧瞧能看出什么来。”玉回递给他之前自己又仔细地看了看,“从前我没见他有这个,若如你所说,你看会不会是池楼给的。”
傅宴存伸手接过来捏了捏,看起来也不是多么名贵的东西,“明日我拿去古董铺瞧瞧,有回信就来告诉你。”说着将珠子塞进了怀里。
玉回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等他停下来才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孟云。”
虽然傅宴存同他传了话来,可玉回心中尚有些困惑,他仍想见孟云一面亲口问问他。
傅宴存却没直接回答他,俯身捡起落在地上多时的披风,“赵择汇正在四处找他,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见他,况且若是赵择汇见到你一定会起疑心的。”
披风落在地上积了灰,傅宴存拿远了掸了掸,四散飞舞的灰尘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再等等吧,我也要想想把孟云送到什么地方最安全。”
听傅宴存这么说玉回便也没再纠结此事,他如今身份惹眼,确实不好与孟云私下接触。
“三皇子薨了,此番联姻不成,若是顺利你们应该快要启程会定朝了。”傅宴存将披风搁在椅背上,动作和语气一样的轻。
玉回垂下眼,接着他的话道:“你也说假设。”
深夜了屋外还是被火把照得通明,人头攒动,今晚守夜的人可不只是一两队。
“城中的禁军似乎比往日多出几倍,弘光阁的护卫都被换了。”玉回想起刚进城时分明见到比猎场多出数倍的禁军,又想起弘光阁内基本看不到胡景行的人。
傅宴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底暗光浮动,“不光有禁军,还有军营的人。”
军营的人出现在了京城,这意味着什么或许程琉青不知道,可如今的玉回一定清楚。
“那可能走不掉了。”
闻言傅宴的目光落到玉回身上,屋外星星点点的火光投射在窗上落下斑驳的光点,模糊了他脸庞冷硬的线条。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第117章
傅宴存侧身替玉回挡住从窗户漏进的一丝风,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手,趁他还没注意时便及时收了回来,放低了声音劝慰道:“你今晚奔波劳碌,早些休息吧?”
“珠子的事情我明日一早就去问,有了结果我再来找你。”说完又拿出腰间的珠子攥在了手里。
玉回瞥了一眼傅宴存站的方位,转身往里屋走去,“这么多侍卫,被看到了对你我都不好。”
这话里是不要他来的意思,傅宴存盯着他的身影看了半晌,压低声音笑了笑,“这些人还拦不住我。”
夜里静,玉回清楚地听见了他那声轻笑,脚步一顿,丢下一句话就不再理会他,“随你。”
“好,你早些休息,孟云的事我会早些办妥的。”
傅宴存听着里屋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身声音,等着玉回的动作渐轻了才悄声翻了窗离去。
彻底入夜后屋子静下来,巡查队伍路过时连脚步也放的很轻,虽然如此玉回却依然敏锐地感受到四周的一切动静。
他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仿佛能听见傅宴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然后脑海里就开始不断浮现池楼孟云和赵择汇的脸,来回闪现,扰得他根本没法入睡。
玉回猛地坐起身来,他揪着被子,喃喃自语,会不会是傅宴存说出来诓人的?那理由是什么,耍人还是逗趣,可是这些都不是傅宴存会做的事情。
夜晚的思绪一向发散,提起傅宴存玉回忽然抬手摸了摸后颈,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几滴凉凉的眼泪。
傅宴存伏在他的颈边哭了,这像是无稽之谈。
不敢再细想,玉回扯了被子躺下来,手忙脚乱地藏进被子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现下必须得睡了。
可今夜无法入眠的何止玉回一人。
监卫司内灯火通明,来往朔卫皆神色肃然,领头的雷礼宗一脸神气的模样,带着一队人走去了监卫司的大牢。
“指挥,此事掌司大人怎么说?”跟在雷礼宗右侧的副使率先开了口,他估摸着雷礼宗的神情,又讨好似的说道,“您跟在掌司身边这么多年,深得掌司信赖,况且此事应也赖不到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