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傅玥神情不对,傅宴存也不欲与曹母再多纠缠,将监卫司的腰牌往桌上一扣,瞬间堵住了她的嘴。
“没说要抓他,只是照例询问罢了。”傅宴存转了转腰牌,目光冷冷射向曹母,“监卫司提审,他便是朝廷命官又有何不可?”
屋内的人瞬间绷紧了心弦,伸长了脖子去看傅宴存手里的腰牌,有眼尖的瞥到了顿时脸色煞白。
那是货真价实的监卫司腰牌,错不了,曹府要大难临头了。
傅玥冷眼看着曹母的神情灰败不已,悠悠开口道:“我哥找她是为公事,我来找他是为私事。”
曹母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傅玥,她曾经的儿媳。
傅玥气色是好了不少,只是小产后人到底瘦了许多,今日出门前也并未梳洗打扮一番,脸颊陷了进去,削尖的下巴也添了几分憔悴。
“私事?你来得正好,致甫也正准备休妻,你今日来了我便让他写了休书给你。”曹母打量了傅玥一眼,见她未施粉黛,穿得也是朴素无华,发饰也只简单地别了一根素簪子,落在她的眼里自然是不如从前在曹府做少夫人那般精致。
闻言水云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曹母,又连忙去看傅玥的神情,见她只是冷笑了一声也没了其他反应,看向曹母的神情像是再看戏台的丑角。
“我是来与他和离的,和离书我已经拟好了。”
傅玥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这是她亲自一笔一划写下的和离书。
这话落在曹母耳中像是天大的笑话,她当即便想发作,只是一抬眼看到如煞神一般的傅宴存,又想起他那日一刀劈开桌子模样,顿觉后怕又忍了下来。
于是不等傅宴存再开口,曹母自己便打发了人去,让他们快马加鞭赶紧去把曹致甫叫回来。
三人无话可说,静静地等了许久才听见了一阵嘈杂而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就见两个人提着灯笼在前引路,曹致甫许是喝醉了酒,脚步蹒跚地被人拥着走进了厅堂,一身臭烘烘的酒气熏得傅玥拿手帕掩住了口鼻。
想来路上已经有人把兄妹二人的来意说明了,进了厅堂先是警惕地看了眼傅宴存,许是上次傅宴存实在太过凶悍,曹致甫再不敢造次,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朝曹母行礼问安规规矩矩地坐了。
曹母心疼地看着飘在曹致甫脸上的两片酡红,转头对着丫鬟喊道:“还不快叫人端醒酒汤上来!”
“母亲,不必不必…”曹致甫连忙摆手拒绝,接着又止不住去偷看傅玥,好不容易见傅玥抬头了连忙问道,“身子可养好了吗?”
闻言傅玥压根没理会他,捏着手帕把又别过了头。
傅宴存察觉到曹致甫的目光,脸色沉了沉,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监卫司查案,你因何来迟?”
曹致甫心慌地瞥了眼傅宴存,“与户部诸位大人商议公务,这才…来迟……”
傅宴存顿时冷笑一声,去春华楼商议哪门子公务。
曹致甫狡诈傅宴存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将徐汀给他的东西往桌上一扔,言简意赅地说道:“我来调查你贪污受贿一事,你最好具实说来不得有半句隐瞒。”
曹致甫瞬间攥紧了衣袖,脸色血色尽褪再看不出醉意,神色惊恐地看向傅宴存,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你入户部不过一年竟贪了两千两白银,军队哪一次报销你没私吞没受贿?光去年连峻城的两次动乱你就敛财七百两,还真是好手段。”傅宴存眼神锋利地看着曹致甫,“从前我竟小看了你。”
方才只是匆匆看了几页,如今傅玥越听越心惊,她没想到曹致甫竟是这样的贪婪无道。
证据具在曹致甫只翻看了几页便觉无可抵赖,他是方才在酒局上才知道傅宴存竟然又被叫回了监卫司帮忙,也没料到傅宴存刚回了监卫司就来找他的麻烦了。
许是知道傅宴存从前的手段,他索性放弃狡辩,只颤巍巍地向傅玥走去,神色凄凉。
“阿玥,从前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回去留香阁了,我会——”
傅玥将一直攥在手里的和离书递到他的眼前,连眼都没抬一下,道:“我已将和离书写好了。”
曹致甫神色一变,像是没料到傅玥能这样绝情,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既为兄妹自然是如出一辙的咄咄逼人,他伸手夺过和离书,愤恨地说道:“不可能!我要是下狱你也别想逃!”
傅宴存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站起身走到曹致甫身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嗤笑道:“你可以试试。”
他手劲大得让曹致甫肉眼可见地承受不住,面容扭曲地想要挣脱他的手,可听见傅宴存的话觉出话里威胁的意味后又再不敢挣扎,只是脸色哀求地看着傅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