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回想起池楼叮嘱自己的话,点了点头,说道:“过得不算好。”
何堪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伏隐这孩子从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想来依照他的身世一定是在鄢朝吃了不少苦头。
“其实我私心不愿意你再回鄢朝,只是没想到池楼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当年也是我不好,怎么也劝不住你跟着池楼走。”何堪背过身去揉了揉眼睛,“你去鄢朝后我也派不少人去打探,可是怎么也没有你的消息。”
玉回看着何堪弯下去的背脊,想要开口劝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站着。
何堪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他看了眼玉回手里的木剑,“当初我也不该瞒着你池楼的身份,不然你也不会……”
他话没说完玉回却懂了,他想起了芮英说过的话,伏隐喜欢池楼。
“池楼他,我不……”玉回脸色僵住,如今他就是伏隐,可是要让他做出爱慕池楼的模样实在是为难。
何堪琢磨着玉回的话突然双眼亮了起来,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他看着玉回,道:“你知道他的身份了?他自己告诉你的?你既然知道了就该离他远点,往后若要回到鄢朝你最后不要与他有来往。”
见何堪模糊着一直不说池楼的身份,玉回抿了抿唇,无视池楼的警告,说道:“池楼他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见他?”
何堪顿时愣在原地,脸上杂乱的胡须让他愣住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看着玉回困惑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就像他无法想象伏隐会对池楼有了莫明的心思一样,如今也无法坦然地告诉伏隐池楼的身份。
何堪带着伏隐在定朝生活二十载,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早已把伏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从未向他披露过他的身世,也从没有打算告诉他,只等着等着他成家立业自己也能含饴弄孙。
可半路杀出个池楼,把伏隐的事情抖落个七七八八,最后还把伏隐送回了鄢朝。
事到如今伏隐已经成为鄢朝名正言顺的皇子,何堪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开口,为了他往后能顺遂无虞,那池楼的身份一定不能再瞒下去了。
既然池楼不愿意说,那就他来说。
他抓住玉回的手,正色道:“伏隐,我下面说的话不是哄骗你,你要记牢了千万不能忘记,以后也绝不能逃避。”
虽然知道这些事情都跟自己无关,可玉回心底却隐隐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状似冷静地点了点头,“何叔,我记得。”
或许是一句何叔让何堪稍稍镇定了些许,他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向玉回揭晓了最后的谜底。
“伏隐,池楼他是你的弟弟。”
玉回没想到何堪第一句话就让他几乎要站不住脚,他猛地攥紧了手里的木剑,一脸错愕地看着何堪。
何堪看着玉回的反应便知池楼是真的没告诉他,他知道自己这话或许太过惊骇世俗,便又继续说道:“伏隐,何叔从不会骗你,只是你对于胡柔来说的确算是意外。”
胡柔,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玉回想起了在鄢朝他的生母叫做胡贵人,可他从未在宫中听过有关胡贵人的只字片语。
他原以为是胡贵人位份实在太低并不惹人注目,或许是生下伏隐后便撒手人寰了,从前他对于胡贵人和伏隐的一切从未有过深究。可如今玉回脑海中隐隐有了一个近乎荒诞的想法。
玉回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迟疑地说道:“她是生下我后就离开了…然后…”
“是。”
何堪不似玉回那样吞吐,他既然决定要说出来,就不会有一丝的隐瞒。
胡柔的身份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也真是从前王府的奴婢,玉成乾登基后被分配到了行宫。
如今的鄢朝皇帝玉成乾即位之时,丞相贺广陵把持朝堂,几乎做到了与皇上二分朝臣,丞相势大皇权式微,怎么都不算好事,玉成乾登基后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玉成乾醉酒后宠幸了胡柔,此事很快就被贺广陵一党得知,很快民间朝堂流言四起,说陛下不务国事荒淫好色。彼时玉成乾根本不能下令杀了胡柔让自己落得暴虐的名声,但他更不想就此册封胡柔,遂了贺广陵的愿。
于是玉成乾让当时还是近卫副首领池远升守着胡柔留在了行宫内,只等着流言平息后再做处置。
事情逐渐过去后胡柔却被发现了身孕,因为皇嗣,玉成乾本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接她回宫行礼册封。
可天不遂人愿,贺党起了内讧,玉成乾更不可能会错过这个打压贺广陵的机会。此事一出贺党元气大伤,玉成乾忙着乘胜追击根本忘了还有胡柔的存在,等他彻底料理完贺广陵的事情后才发现胡柔已将近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