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已然把时笺当好友和合作伙伴,自然毫不隐瞒:“放寒假嘛,自然就回来了,然后我看了她发的朋友圈,她好像要在上音那边交换。”
顿了顿,又问,“怎么问起这个。”
时笺眼眸弯了弯,浅笑着回:“趁着陆延迟不在,打算八卦他一下,”
刘铮哈哈大笑。
时笺知道,刘铮是陆延迟发小,他和陆延迟、西溪同校,又一起组的乐队,他应该是对陆延迟和西溪最有发言权的,时笺直白地问道:“他和西溪在一起过嘛?”
刘铮被这问题问住了,他酝酿了一会儿说辞,这才开口:“我感觉他俩谈过,但没公开,高中嘛,不好大张旗鼓谈恋爱,我们念的那所高中在杭州也算是名校了,学校管得很严,他俩虽说都是艺术生,但在艺术生里属于尖子生,不论专业能力还是文化水平都是最好的,学校也希望他俩考进顶尖的艺术院校为学校争光,管得格外的严。”
“不过我也没细问,总感觉人感情稳定了肯定就会摊开来说,但是,这之后,西溪出国,又退出乐队了,就没下文了。”
像极了青春期无疾而终的爱情。
又因着曾经有过的感情、彼此相似的教育背景和求学经历,开始破镜重圆。
时笺微微一笑,心如死灰。
第56章
元宵过后,便是开学,时笺按部就班地开始上课。
微信上,他导特意发消息催他,让他快点处理好乐队的事情去MIT交换,对于一个想去MIT读硕读博的学生而言,这样的交换名额太过难得,不仅是个人简历上辉煌的一笔,更是一个提前找导师拿推荐信的机会。
时笺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是,他又心存侥幸,不死到临头他始终抱有希望。
而且,他在等,等陆延迟开学返校,他们谈一下。
所以,时笺在陆屿宁钦佩和震惊的眼神里,上了一整天的课。
白天的课上完,时笺便也踏上了回程,出了教学楼,走了一小段,他又看到了陆延迟和西溪,这一回已经不只是相谈甚欢了,而是举止亲密。
陆延迟微微低头,西溪凑过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陆延迟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低笑了开来。
时笺藏在阴影里,目睹陆延迟和女孩子举止亲昵,心脏就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不像话。
他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这样的多余之感,充斥着时笺这一生。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奶奶偏心亲孙子孟深,哪怕孟深样样不如自己,哪怕他被孟深欺负霸凌,奶奶也只会惯着孟深帮孟深打他骂他,他看着孟家一家人和和美美,有一种无法参与之感。
再后来,他被退养回西安,他终于见到了他的生父,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男人,这个男人隐藏了自己生子的事实又靠着外貌入赘给了有钱人,对于时笺的到来,他深恶痛绝且暴跳如雷,时笺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他是个局外人。
现在,这种多余之感再度汹涌而来,陆延迟和西溪才是一对璧人,他不过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窥伺着他们的小丑。
时笺也再度回想起高二那年他从西安来杭州偷看陆延迟的场景来。
那时候陆延迟已经组了乐队,也开始在夜色里这样的酒吧驻唱。
时笺装成了成年人,混进了酒吧,看槐序乐队演唱那首《盛年不复重来》。
因着在校外,又是酒吧这种夜店,陆延迟和西溪举止大胆了许多,他俩搬着乐器,打打闹闹的、腻腻乎乎的,就是一副情侣的样子。
时笺那晚为了凑酒吧最低消点了很多酒水,他有着遗传来的天生好酒量,但为了保护自己,他滴酒不沾,那一晚,在亲眼目睹他男神谈恋爱之后,他喝得酩酊大醉。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酒吧,又跌倒在路边。
人生失意落魄,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狗。
那一刻他清晰地知道,他喜欢的是一个直男,而且是有女朋友的直男。
这样道德的禁忌几乎将他摧毁,但他别无选择,人活着,总是需要去信仰点什么,陆延迟就是他的信仰,他除了喜欢陆延迟又能喜欢谁呢,这个世界对他从来恶意满满,陆延迟是他的唯一选择。
时笺躺在脏兮兮的小路上,他眺望着被灯光污染成妖异红色的天空,尝试着安慰自己,陆延迟只是不认识自己而已,只要他成长得足够优秀,陆延迟又认识到了他,肯定会被他吸引的。
他用这样几乎是骗人的说辞,哄着自己,一哄就是三年。
然后,谎言在此刻戳穿。
时笺已经拼尽全力成长成最好的样子,这三年来他没有一刻懈怠,按照这个世界的评判标准他绝对是最优秀的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