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看她的人何其多,只这一道,似乎格外刺人。
“往年都是我们这些女子坐着,听各位大人喝酒连诗,今年倒是新多了许多女大人,不知道女大人们可愿意同咱们这些无知妇人连诗?”
女子的声音有些高亢,让其他人都抬头看了过去。
这个女子穿着三品的诰命服,见旁人都在看自己,她的眸光轻轻转动,自这头,看到那头:
“既然已经有女子入朝为官,陛下御赐的酒宴上,也该是能让女子说话吧?总不能能考功名的是女子,我们这些操持一家老小吃喝的,就不算女子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先笑了。
自从万俟悠掌政,宫中赐宴就不再分内外廷,还特许了夫妻同席而坐,在女子身侧坐着的就是她的夫君。
见自己的妻子行事无状,楚平野的眉头紧锁,连忙起身,一面挡在她前面一面谢罪。
万俟悠还没说话,江九月已经将手里的杯盏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来人,那位诰命喝多了酒,御前失仪,带到偏殿好好醒醒酒。”
“是!”
“行事无状?我、我哪有……”
米氏的话消失在了她丈夫警告的目光里。
她好像突然醒了。
看看自己近在咫尺的丈夫,再看一眼远处那位高高在上正与太后说话的皇帝,她的脸上陡然间只剩了颓然。
毫不反抗地任由女官和宫女将自己搀扶而起,米氏用惨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却只看见他振了振衣角,继续向那位陛下请罪。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轻声说。
米氏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她今日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就是想堂堂正正地问问那个穿上了龙袍的女子,为什么,一个已经富有天下的皇帝偏要从她的手里抢她的丈夫?
她身为女子,虽然没有成了什么公主、太子、皇帝,可她操持家务、孝顺公婆、对自己的丈夫举案齐眉,怎么就要沦落到这种田地?眼睁睁看着她的丈夫在几年里都一直惦记别的女人?
可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偏殿里,工部水部司郎中刚刚换掉自己脏了的裙子,正拿着堆锦扇子要出去,刚好与米氏打了个照面。
“卓家姐姐。”
米氏叫住了她。
太后身边的女官可不想她
()与旁人说话,连忙拦在了两人中间。
“大人,请。()”
卓妩君认出了米贞娘,她手里的扇子摇了下,只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卓妩君!你每日所跪的女子!司徒尧正是为了≈hellip;≈hellip;3()_[(()”
人声突然消失,应该是被什么塞住了嘴,卓妩君无声一叹,脚步并未停留。
不远处,她的堂妹卓悦君正在等她,见她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阿姊,你可看见了那米贞娘?”
卓妩君摇头:“我只看见了一只圈中之羊。”
羊?什么羊?
卓悦君是今年的进士第九名,刚刚进了翰林院学着制文,在这样的场合还是有些怯,幸好和她的堂姐坐得不远,她心里也有了依仗。
“阿姊,伯府又往家里来信了,您真的不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