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和秦四喜的区别。
“如果我是你,我会站在星台上。”她说。
“嗯,咱俩处事儿不一样。”秦四喜点头,“如果是我要建起戏梦仙都,我得找来很多人跟我一块儿建,建完了,这个城是他们的。”
折月皆萝淡淡地笑了。
“你真的不像个神。”
秦四喜拎着一个凳子坐在了养魂木下,此时已经是秋天了,天道猫猫没来,戏梦仙都秋日的风可以随意吹进这院子里,染红了那些感应时令的树。
天很蓝,很高,秦四喜抬起头看了一眼,从须弥袋里掏出了一碗玉笋冻。
她没有了味觉,嘴巴也不闲着,玉笋冻没什么味道,就是清清凉凉,还会在唇齿间弹动,也能让她吃个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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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的玉笋冻,秦四喜问出口的话却像天空一样高远。
“折月神君,咱们当神,不过都是当着自己想当的神罢了。你出身母系宗族,在飞升之前就是折月一族的保护者,你做了神,自然想要能护了所有人。我呢,我……现在想想,我第一次知道‘神’,是我阿婆告诉我的。”
坐在凳子上的女人舒展了双腿,她穿着一条窄裤,勾勒着她结实的腿肉。
这是她的腿,在凡人境,在诸天神界,在九陵修真界,她靠她的腿走了过来。
“那时候凡人境在发洪水,我阿婆拿起了一块石头扔进了水里,她跟我说是河神淘气,她要打河神,让河神回去。”
漫长久远的记忆之中,这是秦四喜关于“神”的最初。
苍老的妇人一手扔石头,一手牵着她,语气坚定,仿佛她的石头真的能打中那个兴风作浪的河神。
“河神会挨揍,我的阿婆用石头砸的很用力,好像一石头下去,所有的苦难就结束了。”
秋风吹动衣角,秦四喜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短袍。
“折月神君,那天我见到了我此生的第一位神。”
折月皆萝默然地看着她。
一缕清风吹过,在秦四喜的身后渐渐有幻影浮现。
是她所说的画面。
滔天洪水,扔石头的凡人老妇拉着衣衫褴褛的小孩子一路往前。
那个“神”是说的谁呢?
是河里并不存在的“河神”?
还是拉着她往前走,找东西填她肚子,会在夜晚抚着她脊背让她睡觉的阿婆?
鹅被幻影吸引,叭嗒叭嗒跑过来,认出了那个小小的秦四喜。
“四喜四喜!你小时候好瘦呀!受不了鹅一翅膀!”
秦四喜摸了摸鹅的脖子:“我小时候再胖也受不了你的一翅膀。”
鹅得意地展了展翅膀,小纸鹅跟着鹅一起得意。
“第二次有人跟我说起神,是一位凡人境的药婆,所谓药婆,就是走街串巷专为后宅女子看病送药的,凡人女子一边要辛苦劳作,一边要繁育子女,生育前后皆有苦痛,偏偏很难请到愿意为她们看诊的大夫,便找这些药婆拿一些做好的药粉。那位药婆辛劳一辈子,还是被人看不起,因为她脸上有块黑斑,总被人叫鬼药婆,其实她名字好听,叫牛迎春。”
罗里吧嗦说了许多,秦四喜吃了一口玉笋冻。
“我那时候背药经,她让我去拜拜药神,她说药神救苦救难,我去拜了药神,不光能少灾少病,背药经也会更快。”
秦四喜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
“那时候捧着我手臂给我上药的人分明是她。”
幻影中,牛迎春的面容清晰可见,她上药的动作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