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花回过头,见原本溺水昏睡的人此时已经醒了,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她大喜,惊呼道:“你醒了,天哪,我以为你醒不来了,我正准备去叫人来救你。”
一个不知溺水多久,身上又有伤口,在水里泡得皮肤发皱的人,她本来对他醒来都不大抱有希望,只想着尽人事听天命,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
“你先松手,我这就去喊人,看能不能找来大夫给你看看。”
王秀花示意那男子松手,不过对方只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整个人怔愣,呆呆地盯着她,一双黑眸尽是茫然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嗓音沙哑:“你是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公子,你是谁?你可还记得你落水前的事情,我是把你从水里捞起来的人,你掉进苏河里面,不知在水里浸泡了多久,你还有家人吗?你家人在哪,我可以让人帮你打听一二,让他们过来,得尽快通知你家人,免得他们担忧,以为你已经走了。”
那男子样子依旧直直愣愣,不过他从床上坐起来,一起来就剧烈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脸色又青又白。
他胸膛处是有一个没愈合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伤口直接见肉,她都怕伤口崩得更开,王秀花赶紧挣脱开他的手,出去给他倒水,把一碗水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去。
“公子,你拿着自己喝吧,我去叫人。”
她刚想转身,手腕又被抓住,对方虽然受伤溺水,但手劲不小,她疑惑地看着对方,“公子,我是去叫人救你,我去去就回。”
“你会不会抛下我?”
“公子,你放心吧,这里是我家,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我家东厢房的一间房,我怎么可能弃家不顾,我能走去哪里,我是去叫人给你请大夫,不知道你伤得多严重,得让大夫给你看看,你这样,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你怕会病得更重。”
王秀花以为对方是大难不死,仍然惊魂未定,缺乏安全感,怕她走了就扔下他不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
对方这才肯松手。
她出去敲住在隔壁冯大婶一家的门,方才折腾好一会儿,这时天已经微微亮了,她能听到冯大婶院子里鸡鸭扑腾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后头有人拿开门闩,从门后面探出冯大婶的脑袋。
“秀花,这么早来敲门,可是出什么事了?”冯大婶露出担忧,一下子就看出有事发生。
冯大婶一向热心肠,平日里是冯大婶照顾她最多,王秀花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抓着冯大婶的手,把事情原委说一遍,请她帮帮忙。
冯大婶惊得合不拢嘴,又赶忙喊屋子里面的人,包括王大叔跟王大哥还有王二哥,连王大哥王二哥几个孩子都被叫醒了。
一帮人随着她过去她家看那落水的人,见真有这么一个人后,不是假的后,冯大婶便让王大叔去请大夫。
冯大婶一家十口,日子过得并不宽裕,王秀花哪能让他们花银子去请大夫,她赶紧掏出一两银子交给王大叔,麻烦王大叔跑一趟。
落水的公子倒是淡定,坐在床上任由他们打量,目光始终望着那道身着莲青色上衫的身影。
王秀花对上那人黑黑沉沉的目光,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很快被冯大婶拉出房间外说话,冯大婶压低嗓音问她:“秀花,你可有问清他是哪人,家在何处,大婶瞧着他那样子不像是好人,他看你的时候,那目光有点吓人,怪渗人的,万一是什么坏人怎么办,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不好留他在你家,请来大夫给他看看病,赶紧把他打发走。”
王秀花晓得冯大婶是担心她,她说得有理,她打算找来大夫给他包扎好伤口后就把他打发走,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又没少胳膊少腿,能从顺着河流飘到芦圩镇,说明他家离得也不远,顶多给他一点车马费,让马夫送他回家,她能把他救起来,花银子请大夫给他看病,还给他车马费,一个救命恩人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对得起她的良心。
“冯大婶,我还没来得及问,他那样子,我当时急着让大夫过来看他,放心吧,等他恢复得差不多后,我就把他送走,我们素不相识,我肯定不会留他。”
冯大婶的确担心秀花,她爹爹娘亲走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她孤苦伶仃的,别被什么歹人缠上,那公子细皮嫩肉,皮肤白皙,那双手连茧子都没有,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富贵公子,都说民不与官斗,对方若是有权有势,纠缠上秀花,秀花哪里抵抗得过,早早摆脱了,这日子还能继续平静地过活,她晓得秀花这人脚踏实地,喜欢平稳的生活,那人面相阴冷,总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尽快送走比较好。
两刻钟后,王大叔找来芦圩镇的田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