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相玄似乎想躲,身体微斜了下,但最终没动。
她手掌落在他温热的额头,回身凑近了些,也是这时候,慕相玄掀了掀眼皮,看她。
慕相玄很静,神情一贯淡漠,浑身透着漫不经心的疏离感,但他瞳仁漆黑,睫毛很长很密,真看人时格外深邃,让人有种刹那的恍惚感,仿佛置身在无边无际的漆黑夜色里,几乎要被包裹迷失其中。
岁祖月微微一怔。
与妖族打过太多交道,知晓许多妖族手段,她脑海几乎下意识冒出个念头。
慕相玄是不是在对她用妖术。
老实说,她捉妖经常遇到一招,一些妖族到最后束手无策了,就靠着好皮囊使用邪魅之术,试图妖里妖气的蛊惑迷晕她。
当然最后,这些无一例外,被她一巴掌打晕带走。
她以前都没发现,慕相玄唇这么红,与那双黑眸对视久了,还会有些晕。
不仅如此,岁祖月在那注视下,后颈泛起了莫名的寒意,好似有种蛛丝粘腻的阴冷潮湿感。
常年积累的对危险的敏锐嗅觉,让她本能地微微绷紧了身子。
慕相玄垂下眼帘。
那种感觉消失,岁祖月短暂的怔愣后,从少年额头收回手,随后收回的视线不知道注视什么似的,盯了盯自己葱白的指尖。
室内一时有些静。
就在这时,一阵火急火燎的叫喊由远及近。
“少司!少司救命啊!”
救命声,仿佛极力阻止的怒声,“闭嘴!莫扰我们少司休息,你主子被欺负了跟我们少司有何干系!”
“呜呜,呜呜呜——”
很快,似乎被捂住了嘴,只剩下悲凉的呜呜声。
简垤快哭了,被神殿门徒架着胳膊,眼睁睁看着透出光亮的房门越离越远。
几乎绝望之际,紧闭的房门从内打开了。
岁祖月一袭红绸长衫出现在门口,青丝如墨,远远瞥了眼邵昊谨的近侍。
“呜呜,少司你可得帮帮我们少君!”
天边隐隐泛起一丝亮光,去天宫的路上,简垤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了。
邵昊谨从神殿回去后,按照约定,本收拾好行囊就打算下界,谁知天君第六子,邵昊明风找了来。
“他听说少君被阉了,非要来折辱少君,命人扒了少君裤子供大家取笑!”
岁祖月轻碰了碰鼻尖。
在地牢里随口一句戏言,能传到宫里君嗣耳多里?乾字牢耳目有这么多?
正思忖着,侧头碰到慕相玄的视线,岁祖月思绪一顿,眼尾纤长的睫毛往下耷了耷,心里开始了对邵昊明风的骂骂咧咧。
没事找事。
能不能做个人,好歹是亲兄弟!
答案是不能。
邵昊明风与邵昊谨这个罪妃之子截然不同,他是富有功勋的仙族后裔,且母妃一族,风灵族的功勋来源,与邵昊谨生母有关。
正是在那场上古凶兽之祸,封印魔妃释放的凶兽穷奇过程中,风灵族为仙界立下了汗马功劳。
故而,邵昊明风也是众多君嗣里,对邵昊谨最恶劣的那个。
昨夜邵昊明风喝了点酒,听说邵昊谨回来了,于是笑盈盈去惹事,结果情况与平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