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晌寂静。
四下里更是无声。
李方雪艰难的摇了摇头。
好像是耗尽了全部的气力。
李元达点点头,又问季明华:“那么,有没有冤枉你?”
季明华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她甚至于忘记了用帕子,胡乱用手和袖子抹了一把,神色既委屈,又愤怒:“难道全都能怪我吗?是她逼我的!”
季明华恨得牙齿都在咯咯作响:“李大人,你知道她有多虚伪,多会装可怜吗?好像一直都是我在欺负她似的,可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元达以手支颐,神色寡淡的看着她:“我对于你们姐妹俩的过往不感兴趣。”
“虚伪没有罪,装可怜也没有罪。”
他说:“但是给自己的姐姐下迷药,找人损毁她的名誉,有罪。”
季明华为之语滞:“你——”
李元达继续道:“没有冤枉你就好。”
说完,便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环视一周之后,道:“我之所以请诸位来旁观此案,是因为诸位都是事发之时的见证者,有必要知道真相,只是在此之外,便也无谓过多的宣扬出去了,只在自家把事情了结掉就好,诸位以为呢?”
众人岂会说不好?
李元达又问季廉:“季大人以为如何?”
季廉以为他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怜惜长女般的叹了口气,拱手道:“下官自然听从大人安排。”
李元达点点头,看向季明仙:“今日之事,主犯是季明华、李方雪二人,若依刑律,二人该当下狱,只是不必大肆张扬,便也罢了。”
季明仙心下有些黯然,却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已经比自己从此声名狼藉、落得个过街老鼠的境地要好得多,将要开口感谢的时候,却听那位节度使寒声来:“国法可免,家法难逃——把她给我吊起来,带出去抽二十鞭子,送到城外去找家庵堂,落发出家!”
一语落地,众人皆惊。
季明华的母亲贾氏更是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不是为了李方雪,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季明华。
二人同为案犯,李方雪要挨二十鞭子然后出家,季明华难道能得到宽恕?
季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凌驾于节度使家的女儿之上!
李元达却没有替季廉做这个主,而是很客气的将决定权递给了他:“至于季大人的女儿该当如何处置,还是叫他自己来拿主意吧。”
季廉哪里敢在这当头护住女儿?
即便护住了,有这么多人见证,她这辈子也完了……
更别说她的所作所为,也颇令他心惊。
思忖只在转瞬间,季廉当即躬身道:“大人处置的极为得当,下官斗胆效仿,请您勿怪。”
李元达笑:“怎么会?”
马上便有虎狼一般的卫士提了李方雪和季明华出去。
李元达却不曾跟出去,众人自然也不得出去,只听见两人的叫喊声隔着门传过来,不一会儿,又变成了鞭子尖锐的破空声和惨叫声。
到最后,连呻吟和惨叫都没有了。
只有噼啪的鞭子声,炸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李元达扣着桌子,眼睑微垂,默默的数着鞭子的声响。
到第十下的时候,他忽然间掀起眼帘,看向侍立在曹夫人身边的长子李方靖。
李元达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李方靖神色稍显迟疑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