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太医皱着眉头起身。
“如何?”顾朝朝立刻问。
太医恭敬地低着头:“娘娘脉象虚弱像是邪风入体,但并无大碍,只需吃些丸药,闭门不出休养些时日就好。”
“闭门不出?”顾朝朝惊呼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太过做作,又赶紧收了戏瘾,“那怎么能行,本宫还想每日向皇后娘娘请安呢。”
门口的沈暮深闻言默默低头,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冬日寒凉,早晚尤是,为了娘娘的身子考虑,这些时日还是莫要出门了。”太医继续客套劝说。
顾朝朝一脸忧愁,叹了声气后惋惜道:“那也只能这样了,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想来也不会同我计较这几日的功夫,有劳太医了。”
“娘娘客气了。”太医收拾好药箱,转身便往外走,只是经过香炉时突然停下,一脸疑惑地朝香炉看去。
顾朝朝心跳一停:“怎么了?”
“娘娘这儿的引蝶香,似乎比一般香料要淡。”太医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沈暮深一顿,手心顿时出汗。
顾朝朝默默咽了下口水:“本宫不喜浓香,这味道正好。”
“可微臣记得这味香料不该如此清淡才是,”太医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娘娘,微臣可否借香炉一看?”
“……你看香炉做什么?”顾朝朝故作不解。
太医试探地看着她:“微臣怀疑娘娘身子不适,是因为被人下了剧毒。”
沈暮深下意识看向顾朝朝,心底愈发紧张。
那玩意儿若是剧毒,她昨天晚上就死了。顾朝朝明知道这太医在胡说八道,可对上他的视线时,还是要表现得一脸惊恐:“当真?”
没办法啊,太医既然提出要看香炉了,摆明就是猜到了鞭壶的事,如果她一味拦着或者面露惊慌,他必然会猜出她在装病。皇后派来的,自然是她的心腹,恐怕这人前脚知道,皇后后脚便会听到风声。
顾朝朝面上滴水不漏,内心慌得一批,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后那个小心眼的,知道她装病后会怎么整她。
正不知要如何让太医打消念头时,顾朝朝一抬头,突然对上了沈暮深的视线,她如滚水沸腾般的心境瞬间平和,静了静后缓缓开口:“香炉还燃着,为免伤了太医的手,先让奴才将火灭了吧。”
说罢,她看向沈暮深。
沈暮深低低应了一声,便侧过身去灭香。
不同于太医站在视觉死角,顾朝朝在床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在灭香的同时,飞速往香炉里放了什么,然后直接用手指伸进去搅了搅。
那可是刚灭了火的香料,即便已经没有火星,温度恐怕也不会低,顾朝朝顿时皱起眉头。
“太医请。”沈暮深拿着香炉上前。
太医看到他的脸后顿了顿:“你是沈家那个小儿子?”
沈暮深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抿了抿唇答应:“是。”
“怎么,太医与沈家有旧交?”顾朝朝似笑非笑。
太医本就是随口一问,问完才意识到自己多嘴,此刻听到顾朝朝的问题连忙表清白:“微臣与沈家一向没有往来,方才只是无意之言,还望娘娘恕罪。”
沈暮深垂着眼眸,听到沈家被太医当成瘟疫一般避之不及的存在,两只手渐渐攥拳。
顾朝朝假装没看到沈暮深的反应:“本宫也只是随口一问,太医还是尽快查看香料吧。”
太医连连答应,接过香炉看了一眼,却看到香料里的鞭壶并未缺少,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东西俱全,味道怎会如此之淡?”
“约莫是内务府见我无宠,便给了些不那么好的吧。”顾朝朝淡淡开口。
一听她这么说了,太医忙行礼:“娘娘莫要多想,即便是同一盒香料,味道也有浅有重,兴许只是……”
说完,他便看到香料里有一些碎料,明显是较次的香料。太医瞬间明白香料的味道为何淡了,竟然真如顾朝朝所言,给了她劣等的香。
事实是这么个事实,可说却是不能说的,太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兴许只是凑巧舀了些没那么香的粉。”
“嗯,你说得有道理,”顾朝朝说完,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所以香料没事?”
太医连忙回答:“香炉一切正常,是微臣多心了,还望娘娘恕罪。”
顾朝朝笑笑:“太医也是心系本宫安危,何罪之有?”
太医感激一笑,两人客套好一会儿,太医才急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