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的顾虑大大减少旅途等待。
全程都在思考,似乎没多久就到太原站。
此时是下午四点十分,不是年节,候车室仍然很多人,墙上的大钟在走字。周围尽是和熟人扯闲篇、看时刻表、要热水、哄孩子、来回走动的人。
装瞎的叫花头子从车站广场溜进来,恰好被一名青年站警揪住,你再乱动可就费事了啊,警告过后,一场戏剧般的热闹就地展开。
“真瞎假瞎啊?”
“哈哈,我看是真瞎,没瞅见用肚脐眼认道呢。”
周围的人全在笑。
叫花头子扭成一条蛇,不服撵。老油子一个,能当站警爹的年纪,还一口一个爷爷大伯喊着小年轻,衣服卷到胳肢窝,可不露出肚脐眼认道。
满厅人声此起彼伏。
好事者巴不得看热闹,打发等车的无聊。
陈顺一手提包,一手把杜蘅护在臂弯,敏捷地避开欢快吵闹的人群。
她专心在想自己的顾虑,很乖,也往他怀里钻。
陈顺嘴角更是下不来了,护着她找坐。
“在想什么呢?”
想了一路。
只有一个座位,他将行李放在座位下,蹲下看她。没有留意自己端正的身姿很快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连站警大战老油子叫花也不看了,只看这对好看的小夫妻。
杜蘅对别人的打量是敏锐的,再敏锐也顾不上。
她的顾虑有点难以启齿。
她在怕。
“怕什么?”
陈顺问。
她凑上,耳语。
怕自己哭不出来。
陈顺给出了几小时前华红霞给过的表情——啊的一声,愣住。
时隔六年,再见面,这样的场面必然是要哭的。嬢嬢见到她一定会哭,她不哭显得毫无心肝,不近情理。
偏偏眼干,哭不出来怎么办?
嬢嬢那样内慧,一定会从她干涸的眼睛里看出大西北的风雪、
高温炙烤的锅炉、锉喉管的苞谷粉。
一切烙印在她身上的囚犯痕迹,嬢嬢都能看出来。
杜蘅看了眼售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