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白收回视线,好像随口一说,“薛卿,朕是男人。”薛远知道顾元白这话是在提醒他。圣上是个男人,而薛远不应该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心思。即便圣上身体再弱,容颜再好,也是一个天下最尊重的男人。他是天下之主,对权力有着欲望和勃勃的野心,不折不扣,一个从骨子里透着强势和魅力的人,薛远怎么会搞不懂,这就是让他心底疯草丛生长起的原因。薛远笑着收回了手,“那等圣上需要时,臣再扶着您。”陡峭的地方过后,便听到了潺潺的水流之声。一行人走近一看,就见一方清澈的浅水湖泊正在流动,微风骤起,水波粼粼。“圣上想要戏水去去暑吗?”薛远问,“这处就不错,瞧瞧这水流,应该只到胸口处。”一群走得满头大汗的人都意动了,殷切地看着圣上。“水温如何?”顾元白问。薛远靠近试了试,“尚且温和,圣上应当可以接受。”顾元白眼皮一跳,觉得这幕倍为熟悉,他亲自蹲下身,伸手一探,指尖入了水,却有些惊讶地朝着薛远看去:“确实是正好……”晒了一天的池水,正好是微微泛热,是格外舒适的游水温度。以往热水倒在手面上都察觉不到热的人,现在却连野湖中的水温都感知得一清二楚了。顾元白不由朝他放在水中的手看去。薛远手指一动不动,让圣上看得清楚。他看着顾元白的头顶,黑发细软,但即便是再软和的头发,再柔和的面孔,也挡不住顾元白的无情。薛远心道,老子的心都快要冷了。给踹了,给碾了,前几次还给打脸了。龙床都爬了,嘴巴都亲了,摸也摸了。怎么一知道他喜欢他了,就想把他调走呢?薛远也是人,这一次次的,虽然绝不会后退一步,但也真的心情好不了。顾元白回过了神,让侍卫们在此地下水凉快一番,他则是顺着水流的前头走去,找到了一处大小正合适的安静地方。他穿着中衣下了水,来回游了几圈后就过了瘾。顾元白懒洋洋地靠在岸边,岸边的夏日黄花有不少落了花瓣飘在了水面之上。“扑通”一声。顾元白睁开眼睛一看,原是薛远已经脱掉了外袍入了水,他正在往深处游去,顾元白看了他一会,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顾元白突然感觉身边的水正在晃动。他抬眸一看,薛远已经靠近了他,浪花一波打着一波,打到顾元白身边时,薛远也停在顾元白面前了。薛远伸手,从顾元白脖颈上拾起一片黄色花瓣,抬手放在了自己嘴里。这片花瓣黏在了圣上脖颈处有半晌了,薛远也跟着看了半晌,此时终于尝到了味,双眼一眯,真甜。顾元白觉得头疼。“薛卿,”他懒得玩暗示了,“你有龙阳之好?”“臣不喜欢男人,”薛远眉头一压,几乎毫不犹豫,“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圣上的目光带着明晃晃的审视和怀疑,薛远微微一笑。“圣上,”他又光明正大地从顾元白的发间捡起一瓣黄花,“臣对您只是一片忠君之心。”这怕不是把朕当成了傻子。但顾元白也不是非要逼着薛远承认对他的心思。顾元白揉着眉心,疲惫,“朕懒得管你。”薛远上手,替他揉着太阳穴,声音低低,催人入睡,“臣不需要圣上操心。”顾元白被他伺候得舒舒服服,浑身都要瘫在水里,声音也带上了些微的困意鼻音,“薛卿,你不应该推拒朕给你的调职。”“如今七月半,”圣上道,“你应当知道,你父已要前往北疆了?”薛远道:“臣知道。”近日薛将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这年岁还能得到圣上的任命,薛将军激动非常,日夜精神奕奕,薛夫人时常抱怨薛将军因为太过兴奋,夜中经常翻来覆去得让她睡不着觉。府中已经准备好了行囊,而因国库充足,粮草满仓,朝中众人也未曾对圣上的决定出言反驳过,虽然觉得这些日子动兵用马的次数多了些,但六部尚书大人都没反驳,他们反驳个屁。正因为如此,顾元白才想不通。“薛将军远征游牧,家中儿郎只留了你兄弟二人,”顾元白,“身为家中顶梁柱,你应当有些志气。”喜欢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量?竟然可以拒绝了升职加官。顾元白对此有些无法理解。“臣家中二弟病了,”薛远气定神闲,“圣上可是忘了?”顾元白失去了聊天的欲望,沉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