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将她搀到椅子上坐下,沈长梨意味地瞟了眼还算相当镇定的蓝玉儿,眸光闪了闪。
“银针!”
沈长梨将目光收回,又全神贯注地救治萧桐,她直接褪开她身上的衣衫,捻针在她下腹部,取关元穴,直刺入一寸。可是几个急救循环下来,她施了针,也喂了药,萧桐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可人却完全没有一点要苏醒的意思。
沈长梨站在床边抿紧了唇,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没有吭声。萧桐目前的情况,她已尽了全力,能不能醒过来,完全要靠她自己了。别说在此时,即便在现代,这样的情况一辈子醒不过来的案例也不是没有。就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和求生的本能了。
“呜呜呜——郡主,你快快醒来。”
或许是沈长梨凝重的表情,感染了屋子里的小婢女。
有几个小婢女干脆直接跑在萧桐的床边,呜呜呜地哭起来。
有的是真心担心萧桐的,有的只是怕她这样死了,青王那里她们不好交待,有可能会全部处死。她们是在担心自己的小命。
“行了,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阿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来了。留下两个候在床边伺候,其他人都退下吧!一个时辰后过来换人。”
李夫人脸色一阴,冲着小婢女们训斥一通。
小婢女抽噎着站起身,留下两人在床边照顾,其他人对着李夫人福了福,都退下了。
李夫人瞅了红绫和蓝玉儿一眼,“你俩也退下吧!这里有我和阿梨就够了。”
红绫看着沈长梨欲言又止,她不想出去,可耐不住李夫人冷眼睃她,红绫抿抿嘴,低着头出去了。蓝玉儿倒是规矩,听李夫人的话,冲她福了福,二话不说就走了。
李夫人对沈长梨使了个眼神,起身坐到外室。
沈长梨跟出来。
李夫人开门见山,“阿梨,你就跟我说句实话,阿桐她——”说着,她眼圈一红,哽咽地说不下去,吸了几口气,脸色一凛,“可是还有生还的可能?”
“有的,李夫人不必担心,我一定不会让阿桐出事。”
李夫人悲痛地摇了摇头,“全是雷鸣的错,这小子死不足惜,等殿下回来,即便把他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李夫人恨得咬牙切齿,“阿桐算是毁了,我们雷家对不住阿桐,对不住殿下。即便殿下宽宏,可青王和礼王那里,雷鸣都是死罪难逃。”
“李夫人有没有想过,他俩若都是被人陷害的呢?雷鸣若因此死了,郡主这辈子才算是真正地毁了。木已成舟,再多的愧疚都已不能挽回,不如积极地想些办法,将伤害降到最低。郡主与雷鸣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今日她因生我的气,在府中大闹,还偷了酒喝,雷鸣是担心她,才会一直暗暗守着她。谁也不知能发生这样的事?二人明显是被人陷害的。”
李夫人身子一紧,眼中凌光一闪,“阿梨,可是查到什么端倪?”
“端倪是有,但郡主出事后,李夫人心神一慌,顾不得封锁消息,以致全院的丫环婆子都围在凌霄院门口中猜忌纷纷。可以李夫人往日的管家手段,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现象?你当时是关心则乱,顾不得其他,可这消息又是谁散播出去的呢?有你在,她们还敢围堵凌霄院,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李夫人越听脸色越青,手紧紧握了又握,“我得到凌霄院婢女通报消息时,身边只有红绫和蓝玉儿在场——”
沈长梨接口说,“以红绫的忠心和机灵,她不会随口乱说,毕竟事关桐郡主和她的亲哥哥——她懂分寸,晓得其中厉害,她其实反应最快就是到府门口等我——”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不用再说了,沈长梨很不想怀疑蓝玉儿,毕竟,自从蓝松节被押解回京,她曾经向她道歉过,可她的宽容大度,让她觉得她完全变了。如今李夫人也很重用她,一直将她当继承人来培养。可现在——
“阿梨不必再说了,此事,我会给殿下一个交待。”说着,李夫人起身,扭头往内室又看了看,眼圈儿一红,又深深叹息一声,“阿梨,阿桐现在就交给你了。殿下没回来之前,府里不能乱了。”
说着,她步履蹒跚就要往外走。
“李夫人——”沈长梨唤住她,从怀里掏出一丸药递过去,“你现在不宜太过操劳,若是感到头晕目眩心口不适,可服用此药。”
李夫人笑了笑,毫不迟疑地伸手接过药,“多谢。”
沈长梨冲她点点头,“麻烦李夫人还要查一查,郡主喝的那坛子酒,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
“好。”
李夫人走后,沈长梨回到内室一直守着萧桐。一个时辰后,她又为萧桐的伤口上了第二次药,又让小婢女们帮忙,用银匙强行灌了药,又扎了针,才将萧桐放平在床上,退了出来。
她没有离开凌霄院,也没有回锦绣院,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乱。自始至终,她都还算冷静。事已发生,再多的情绪都是枉然于事无补。可是萧桐自杀这件事,是再压不下去了。府里恐怕人尽皆知,现在由李夫人去处理,她能做的,就是盼着萧衍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