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一旦不舒服,心里有了鬼,即便身子没病,也给自己吓出病来。
足足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沈长梨终于收回了手。
“沈小郎,如何?”沈藜终于忍不住问。
沈长梨瞧着她忐忑的神色,不答,反而笑着问,“其实今日皇太孙殿下和藜夫人根本不必亲自前来,若是夫人问诊,小的可以前往东宫就诊。让皇太孙和藜夫人跑这一趟,小子实在罪过。”
她这般客套,弄得沈藜脸色更差了。
她怜弱地看了萧云骥一眼,脸上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殿下说,许久未见九皇叔了,到府上走动走动也是应该,顺便让沈小郎为我把把脉。只是,九皇叔事务繁忙,至今未回府,今日怕是见不到了。”
“爷和皇太孙殿下不是日日都能在朝堂见面?”沈长梨貌似无意一问。
沈藜脸子一僵,有些尴尬着说不出话。
萧云骥敛下神色,淡淡一声,“沈小郎,不知藜儿的情况如何?”
一说正事,沈长梨半侧过身,认真地看着萧云骥,郑重道。
“藜夫人的情况并不好,气血两虚,身子虚寒甚重。若我猜得没错,藜夫人的月信也不正常吧?血污而黑,有血块,并伴有腹痛,这皆是胞宫阴寒所致。藜夫人曾保不住胎,也与此有关。再则,夫人应该吃了不少补药,虚不受补,导致经脉淤堵,寒症未除,热补又过甚,导致身体缠绵无力,气息紊乱,是以一直不能再受孕。”
她话一落,沈藜就瞪大了眼睛。
萧云骥瞄了她一眼,就知沈长梨所说不假。
“那沈小郎可有对症之法?”
沈长梨淡笑着,“妇人的身子调养,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调养好的,心境和情志都很重要。藜夫人年轻,自然能将身子调养好。只不过——”
沈长梨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下。
萧云骥立马追问,“不过什么?”
沈长梨有些不好意思,“若想让藜夫人好好将养身子,皇太孙殿下就得禁。欲,不能再与藜夫人同榻。否则,皇太孙龙精虎猛的,夫人身子虚弱,怎经得起殿下折腾?再好的药,都养不回精气神。再者,胞宫受寒,若是再受孕,孩儿更难保住。长此以往,胞宫得不到将养,怕是会落下终身不孕之症。”
萧云骥闻言身子一僵。
沈藜一下子也涨红了脸,她想说什么,可瞧着沈长梨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的简明易懂,甚有道理。这些话太医院那帮老学究可不会直说,只会乱给她加补药。是以,她咬着唇看向萧云骥,“殿下——”
若让她禁房,她似乎又舍不得。
这下连萧云骥都难住了,他不是不能如沈长梨说的那般禁。欲,只是吧!
转眸看了看沈藜怜弱的神态,心神一荡,萧云骥轻咳一声,没正面回答沈长梨,只甩了甩衣袖轻声道,“沈小郎还是先开个方子出来,不知藜儿的身子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将养好?”
“皇太孙莫要太急,藜夫人年轻,先吃上几副药看看。”沈长梨意会,慢慢站起身,“我也说了,藜夫人若想怀上孩儿,除调养好身体,需皇太孙多努力外,还需要情志舒畅。所谓两情相悦,方能得爱情之结晶。藜夫人且勿操劳生气,宜静养。”
说着,沈长梨便走到一旁的书桌前写方子。
萧云骥眸光一闪,直接站起身,在房中慢慢踱着步子,似是在观赏墙上的名画,一回身就到了沈长梨的书桌旁。他状似无意,低头就瞧着沈长梨的字。
沈长梨眸光不动,心里冷笑,知道萧云骥是在审视她的字。她不知沈薇之前字迹如何?但现在,她的字,可是外公一手教的。工工整整的小楷,一笔一画皆赏心悦目,行云流水间,这手字无人能比拟。
果然,萧云骥瞧着那纸笺上漂亮的小楷,眉心轻皱。
之前的沈薇是个蠢的,虽也上过学堂,但功课却一塌糊涂。别说能写一手漂亮的小楷,一封情书,错字连篇都让他感到羞愧。
沈长梨写过药方,两手拈着吹干了笔墨递给萧云骥,“小子虽懂医术,但也不及太医院各位大人医术精湛。是以,还请皇太孙将此药方再经过太医院审查,方可给藜夫人所用。”
她话一落,萧云骥直接愣住了。
说实话,今日来求医,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她。原本就想着,讨要个药方,再拿到太医院审核,看看她的医术究竟如何?若她敢害藜儿,他定然不会饶了她。不管她是不是沈薇,这张脸在他面前晃荡,终是让他心里发虚。
没想,她自己拟了药方竟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皇太孙怎么了?这药方可有不妥?”
沈长梨见他愣怔,心里自然明了,唇角勾笑,故意刺他一刺。
萧云骥回过神,神色淡然,微微一笑,将药方叠好,收入袖中。转身冲着外面一喊。
“魏冽,看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