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许久,冯乐真笑了一声:“看来我们都不想惊动月城的官府。”
“我不想惊动,是因为月城巡抚是皇上外家之人,一旦知道我为了救出同伴违抗皇命,定会上达天听对我不利,你呢?你为何不想惊动他们。”闻歌问。
冯乐真:“也是因为月城巡抚是皇上外家之人。”
她跟着闻歌,至少是安全的,但如果被官府抓去,可就未必了,这也是阿叶并未对外言明身份的原因。
闻歌一顿,登时便明白了:“你怕身份暴露,会有性命之忧。”
“本宫觉得他不敢,但人心难测,”冯乐真倒是坦然,“亲弟弟都派人来杀本宫了,这世上本宫还能相信谁?”
闻歌表情微微动容。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干什么?”闻歌皱眉。
“这么冷淡做什么?”冯乐真眉头微挑,“本宫与你有什么仇怨吗?”
闻歌不语,只定定看着她。
冯乐真看着他抗拒的模样,突然有些想念前世的他,记得那时他负责她的一日三餐,每次送完饭都会到殿门处等着,偶尔她抬眸望去,还能瞧见他偷看自己。
相比现在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还是十七岁的他比较有趣。
“你的人杀了我的人,”闻歌突然开口,打破了屋内久久的沉默,“如此大仇,我不该对你冷淡?”
冯乐真顿了顿,总算想起他们刺杀她那日,他脱口而出的一句‘李大哥’。
她蓦地笑了:“小铃铛,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先带人来杀本宫,你的人还伤了本宫的人,本宫才叫人还击,若你不带人来杀本宫,难不成本宫还要无缘无故将他找出来杀了?”
“你叫谁小铃铛?”闻歌皱眉。
“你啊,你难道不是?”冯乐真没想到他的重点落在了这里,扫了一眼他手腕上的东西。
闻歌蹙了蹙眉,突然想起她先前在长公主府时,对他的事如数家珍,害他差点以为是自己人里出了叛徒,可后来她手下的种种反应,以及自己人见到他后的反应证明,并没有人背叛他……既然无人背叛,她又是如何知晓他这么多事的?
闻歌心生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自然是本宫查到的。”冯乐真淡定回答。
“不可能。”闻歌想也不想地否认。
冯乐真似笑非笑:“为何不可能?难道是料定自己隐藏极深,本宫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查不出你半点踪迹?”
闻歌意识到她在套自己的话,顿时不言语了。
可惜还是晚了,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敢这般笃定的,必定是无父无母、无亲友近邻,且自幼便藏于暗处,过着非常人的日子,莫非你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你这个年纪,又听令于冯稷……难道是先帝养的死士?”
闻歌没想到只是一句‘不可能’,便能让她联想出这么多,登时神色绷紧。
冯乐真看得出来,他虽在追杀行刺之类的事上敏锐聪慧,但到底年岁较小,大多时候却没太多心眼,甚至还有点一根筋。
为免他过于提防,她适时转移了话题:“方才本宫说了,你的人行刺在先,所以死不足惜,若只为这件事,本宫倒觉得你没必要揪着不放,若你藏得够好,那咱们至少还得再相处一十余日,这一十多天,本宫希望你少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咱们相处起来也好舒服些,你觉得如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言语温和条理清晰,闻歌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可又总觉得若是答应,又容易掉进她的陷阱。
纠结之下,他开始漫长的沉默。
冯乐真也不在乎,只安静等着他想通。
许久,他缓缓开口:“可以。”
“很好,”冯乐真点了点头,“那现在,你服侍本宫去如厕吧。”
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