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火看着她的脸,没从她脸上看出来忧郁和不快乐,就是觉得,她这人在路上看到的,到了山寺又是不一样的人了。
是不是因为回到她从小成长的地方,一下就拘谨起来了。这也好,本该如此,她真的是很有潜力的女子呢。
正当他心头冒着缤纷火花时候,莫名地,他两颊发烫,头顶上也跟着突突地,似乎有股子力量要阻止他的念想。
他想了什么?
老实说,他很想梨花成为他的妻子,一同奔走在修道的路途,然后生子成为第二代暗黑修道者,顺道也让梨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只是需要放弃她原有的道派,哪怕她师父是仙门第一高手。
那又如何?暗黑派的修真者如今才是势力滔天的,跟着暗黑,佩戴亮金红石宝刀,所行之处,哪个妖魔鬼怪神仙不让道啊!
“喂!明火,你怎么了?你的手,抖成那样。”裴英韶一句很平和的疑问,将明火从发呆中抽离回现实。
明火也明白,他这是被那股子力量恶整的。他忙用左手搓着右手:“嗯,是我手遇上天冷潮湿就会这样。”他的确也是天冷手抖,另外就是他一停止想梨花,他这才能头顶不突突。迫不及待背过身猛地灌了口茶对裴英韶阿芍歉意地说:“南瓜的饼子,很好吃,吃的快了些,喝茶舒一下喉咙。”
谁知道,阿芍调皮地再次把话题引向梨花。凑近他说:“你是因为饼是梨花姐姐做的,所以你就吃的快要噎着了,对不对?”阿芍一直就讨厌明火,她不愿意明火稀罕梨花,她眼看着明火手又抖着,她直接说:“我觉得吧,你家里日子必定很好的,你哪能没吃过南瓜呢?”
明火眼中凌厉,吃了她的心都有,无奈不能发作,手抖着还需要极力掩饰着,又主动喝了裴英韶手边的茶。
他知道他当初用铁锹刨了阿芍养母的玄珠,这不是他刻意的,他本也就是捉妖,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况且他们的派系规矩森严,不容怠忽。
梨花这时候在烹煮间烙饼,一直看着锅台和灶头底下,添柴的时候干脆也坐在藤编的凳上发呆,这烹煮间两个窗户很通风也很采光。烟囱壁一直通向高处,底下做成了铁皮的烤炉,偶尔师徒两人会烤些果干,甚至在昔日每个寒冬的日子里,这烹煮间小侧门里的居室内,她躺着就能闻到烤熟的白薯很香的气味。
她还裹着毯子出来的时候,师父会亲手剥好了皮说:“梨花,这是你的,吃完去写字,抄写经书,认字去啊,乖!”
幼年的梨花总觉得,她的师父根本也没多像个师父,他分明也二十岁不到嘛。她便噘嘴:“我不去,我就要吃,吃够了睡觉,睡觉完了就再起来吃。”
盛无心先是正襟危坐:“吃东西要注意清洁,嘴角衣襟都不要沾染白薯渣子!”等她吃完了,嘴角还沾着甜丝丝的白薯,他为她擦去了又叮咛:“该去认字,读写背。”
当时的梨花清楚记得她摇头,还后退,无心只好耐心地重复那些教导她的话,说了至少三遍。
梨花还是不愿意挪动脚步,无心只好找了个烧火的柴枝,举起来,高高的就要落下去。
“师父,我去,我这就去啊!”梨花退后两步,眼睛最后瞟一眼盛无心,他抿着唇已慢慢放下了枝条,于是梨花站住了脚步:“不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你,这是这是什么话!”无心真的是气急了,丢掉柴枝,狠狠瞪了她两眼,关上门。
好一会儿才从厢房里出来,一个鹿皮包着的长形物在她面前打开来,两条修长剑锋抽出来。
梨花瞬间吓的突突突突,两腿发抖,这时候她五岁,准备要哭,但觉得盛无心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就止住了哭。
“我知道你贪玩,那这双剑本来是被人寄存在我这里的,现在,暂时借给你学。”
“不是我的啊?”梨花心虚无畏地问。
“也不是我的,就是闲着,先让你用,完了必须归还给我。”
盛无心说着就施行半月试炼计划,扎马步练体能,结合初步剑法的熟练程度练习了三年。
每一个清晨卯时三刻,无心都是喊着梨花起床,到无人的山顶练习剑法,再开始练习玄门三术,气灵幻等等。
每逢梨花坚持不下来,无心就会在她面前鼓励她:“梨花,加油!将来你可是在成长中扶助苍生的一份子,你的能力决定了你能做多少,还有你,也要为你自个的将来努力。”
梨花放下剑:“我的将来,我的将来就是嫁给师父你,我没别的想法!”
无心彻底怒了,一挥手督促她:“你给我好好地练习,我是你师父,为师也为父,在你未成人之前,你不许不叫师父!”
梨花记得,那年自从她说了这个很冒失的想法之后,师父就封上烹煮间通往她房间的门,还让她到另外一间屋子去单独沐浴,必须学会,没有人帮助她。
好在,生活技能都难不倒她,七岁砍柴生火,九岁做饭烙饼,十二岁耕田锄地摘豆荚割麦子,捆稻子。
盛无心看着她这么粗糙地被晒黑,还有了冻疮,赶紧给制作羊油护手,还弄了蜂蜜面粉敷脸。
他没再和她过于亲密,吃住起居都分开了一定的距离,保持着形式上的父女模式,师徒距离。
但这回儿,说归说,想归想,梨花还是整理完烹煮间,自个吃饱了饼子过去厢房那里了。
看着那三人也很自觉,裴英韶的房门已经紧闭,阿芍在顶头那间闩门入睡,梨花只好回来她的屋子。